付梧心里一颤,别是什么小动物受伤了吧。他赶紧上前扒开碍事的草丛,寻着声音找到嫌疑灌木丛,一大步跨进去。
——灌木里呜呜直叫的是一只尚且只有付梧小臂长的小黑狗,趴在地上哼唧着起不来,湿漉漉的眼睛费劲睁着,好不可怜。
而小黑狗起不来的原因更是可恶至极——有个人高马大的青壮年男性正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一条长腿横跨在小狗肚子上,小狗的半个身子被死死压住,挣扎未果只能原地直哼哼。
幸好此人只是压了条腿上去,还压歪了,不然可怜的小狗……
付梧心头一热,觉得这简直是青天白日下犯罪,朗朗乾坤中造孽,他双腿不受控制地快步上前,一脚把导致小狗哀嚎的罪魁祸首踹翻在地,罪犯在地上自由翻滚了半圈,脸皮朝天面对上帝,又躺着不动了。
付梧这才看清他的脸——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是个小孩,流畅锋利的线条,秀气的眉毛吃痛皱在一起,跟付梧脚边皱巴着脸直哼哼的小狗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一脚付梧用了十成功力,这人被这么一踹,终于慢腾腾转醒,苍白的眼皮抖了两下慢慢睁开,深黑色的眼珠转了一圈,眨巴眨巴看着付梧。
付梧下意识上前扶他,对方身上一股刺鼻的酒气,付梧皱着眉,感受到手底下的皮肤体温高的不正常。
“你你你……你在这干嘛呢?”付梧语无伦次道。
对方不知是被踹疼了还是烧的难受,缓了一会儿才松开眉头:“睡觉。”
付梧:“……”
太尴尬,付梧用脚推开一直拱他的小狗,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这狗哈哈……”
对方无动于衷,苍白的脸色烧出病态的红,付梧视线下移,看到对方衣服上沾着鲜红的血迹。
看颜色是刚沾上去的,付梧心脏都漏跳了半拍,这丫的不是碰瓷的吧!我踹的肩膀,他这流血的可是肚子啊!
付梧手忙脚乱地拿衣服给他盖住伤口,动作幅度有点大,对方吃痛闷哼出声,付梧松开他:“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叫救护车。”
对方估计是没力气说话,只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你好好睡吧......我先走了。”付梧结结巴巴地说完,刚一起身就感觉到裤脚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他低头一看,是那只黑色的幼犬,小小的犬牙叼住他的裤脚不放。付梧只好用力一拽,把裤脚从虎口解救出来。
小狗力气还是太小,委屈地哼唧着被甩在原地。付梧刚转过身要走,那幼犬竟然成精似的嘤嘤出声,听上去简直像在哭似的。
付梧心里一麻,老一辈常说动物作出常态难以解释的动作势必事出有因,十有八九是通灵性的、跟人有缘的,付梧蹲下身子摸小狗屁股上光滑的毛,心里不禁一阵哀念——他现在的经济条件只能保证自己不去垃圾桶里捡东西吃,再养狗势必是不可能了,除非他和狗一起去吃垃圾。
那小狗像心有所感——知道自己即将再一次不被选择似的,又一次哼唧着贴上付梧的裤腿,用尽三生三世的卖萌卖惨修为,温热柔软的小鼻头每蹭一下付梧的裤腿就要哼唧一声。
付梧毕竟年轻,脑子一热就把小狗单手提起来了,那小狗夹着尾巴一副害怕的样子,却没挣扎,明显在说——我真的是特别乖特别萌的小狗狗,求收养呀~
付梧的视线交错过小狗黑曜石般的眼睛,对上了一双同样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原本在地上躺尸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脸色烧的酡红,眼睛却亮的惊人。
缘分这东西就是他爹的不讲理,付梧不禁仰头看天,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一手拎着小黑狗的后颈,一手伸到青年面前让他借力站起来。
“你,”小黑狗呜呜叫着。
“还有你,”陈聿笙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直看着付梧。
“都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