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成睿以前跟晏麒说:“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你就把你爸当个傻丨b,甭跟他一般见识。”
后来时间长了,晏麒也觉得和父亲吵架除了浪费时间,还浪费心情,干脆之后就离得远一些,眼不见为净。
对于出柜这事,晏麒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不会屈服,不论家里人说什么,一但他决定跟他们坦白这件事,就要干脆、强势,毕竟他们那代人骨子里就忤这种虚张声势。
“我知道我们俩未来的路很艰难,但是我喜欢谁,今后想和谁一起生活,这都不需要经过别人同意。所以跟爹妈沟通的前提是:态度强硬,让他们知道我的决心。当然,不能否认跟实话实说确实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伤害,毫无伤害是不可能的,把伤害降到最低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这个基础上,晏麒更不想做的就是欺骗他们。
晏成睿收起笑容,突然正色的说着:“我曾经打算以后就呆在沈阳,死也不回来了,躲得越远越好,告诉你爷爷奶奶,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可是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我不想一辈子躲起来,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这跟爱不爱的没关系。你说我连跟爹娘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人家凭啥跟我?”
是啊,逃避就是不想解决问题才会逃避嘛。
“小时候我只要一惹祸,我就跑出去躲起来,但是我做不到永远不回家,我得吃饭,我还得上学。后来我知道那顿打肯定是躲不过去,早打晚打都是打,之后再闯祸我就不跑了。”
晏成睿看向晏麒,“你爷爷次次说要打断我的腿,但他一次也没真的打断过……再说咱惹祸就得认罚,何况是找个爷们儿这么大的事。你说的没错,伤害不可能降到最低,除非爹妈真的不在乎咱们,你说是不是?”
想到奶奶上次的那通电话,晏麒轻声道:“奶奶上次还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姑娘,我没敢吱声。我怕吓着她,毕竟她那么大岁数了。”
晏成睿哼哼一笑,“你还是不了解你奶奶,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能被这事吓倒那她就不是许荟莲啦。”
晏麒听后一愣,忽尔笑了,是啊,他倒是把这些给忘了。
晏麒的奶奶许荟莲,干了一辈子的妇女主任。
她老人家一生大气泼辣,十四五岁的时候被党组织发展入党,奶奶每每聊起这事都相当自豪。
奶奶20岁的时候嫁给了爷爷,随军后被选为区里的妇联主任,还兼任过一阵子的妇女民兵队长。
晏麒的大伯说,那些年的印象中,奶奶几乎天天在忙,很少在家,还曾在市公安局做过两次陪审员。
后来在那特殊的十年中,经历过惊涛骇浪,风风雨雨,人情冷暖……
奶奶不同于当时在家相夫教子的大多数妇女,她干一辈子革命工作,在那些光辉的岁月中度过了她的青春年华。
无论是奶奶的知识、见解都和同时代的妇女是不同的。
奶奶见过世面,也经历过战争年代。她曾经说得最多的就是,要一辈子拥护共丨产党,因为她亲身经历子弹从自已眼前飞过的年月……
晏麒小的时候,奶奶已经退休了。
在他的印象里,老两口一直生活很朴素。
他们身上的衣服就如同老人一样,经历沧桑,早已褪色,却依旧穿在身上。
那些旧衣服见证了爷爷奶奶从风华正茂变成如今白发苍苍。
奶奶退休后也闲不下来,种地,喂鸡。
闲暇时奶奶最喜欢给晏麒他们这些孙辈们讲故事,抗战英雄,党的历史等等等等。
晏麒小时候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相对于爷爷来说,奶奶陪伴他的时间更多。
他记得那时,奶奶就在自家的菜地里种地,他在旁边看蚂蚁搬家,有时候奶奶在地里看到蚯蚓还会放到他的手心里。
邻居大姨看到了,会嚷嚷着说脏。
奶奶那时候就会淡淡的说,“现在的孩子都是城里长大的,让他们接接地气吧。”
说实话,晏麒很喜欢爷爷奶奶的那套院子,因为在那里他可以闻到泥土的清香,可以躲开爸妈,安安静静的晒太阳。
“说真的,我爸妈什么态度我不在乎,只要爷爷奶奶好好的,就行。”
清晨五点,外面还一片漆黑。
胡同的清晨非常静谧,凝神轻听,有些早起的人已经开了院门,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弯弯曲曲的胡同里,响起清脆的鸟鸣。
晏麒睁开眼,稍微动了动,皱起了眉头。
昨晚和小叔聊了很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此刻他左半边身体都是麻木的,缓慢的直起身,忍过最难熬的那几秒钟。待麻木感觉过后,晏麒朝卫生间走去。
简单的洗漱后,再回来时,晏成睿还在睡着,晏麒轻轻踢了踢他。
“干啥?”晏成睿含糊的问着,略微皱了皱眉。
“出去溜溜。”
晏成睿睁开一只眼,扫了眼手表,顿时骂骂咧咧道:“艹!你有病吧!你不看表嘛,现在才5点!你TMD比太阳起的都早!”
“反正都醒了,走吧。”晏麒才不管他。
晏成睿趴在桌上装死不理晏麒。
晏麒见他不动,又踢了他一脚,“带你逛逛后海,我下午就得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