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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流言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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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子如潮般涌入,廖禾禾的算盘声此起彼伏,眼看这大笔大笔的进项,她每日醒来嘴都能笑歪。

但余静昭不然,这几日,她脸上从未露过笑容,除了随意翻翻账册,就是目中无神地埋头到后厨去研究糕点。

眼看生意越做越好,手头也宽裕许多,于是,余丰年早就谋划着,待他们再攒些钱来,就到镇上买间屋子,这样也不至于每日赶早来镇上了。

购置房产本是好事,可这事儿落在了余静昭头上,却不见得能带来好名声。

毕竟人的嫉妒心,一旦被闲言碎语挑起,就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所以,余丰年本想买间房子以便照顾家人,却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

一夜之间,余静昭光是走在村里的小路上,都莫名遭了白眼。

她本是好意打招呼,却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要么是看都不看随口回应,更甚者快步走开,好似见了什么晦气一般。

余静昭始终不明其中缘由,也不知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得罪了大家。

现如今,稻杏村中还会给她好脸色看的,就只剩下廖家人了。

无妨,她该哪样就哪样,日子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因此,她一如既往地往铺子里走去,踏进铺门就将袖口撸起,一股脑扎进了后厨里去。

可这日,她刚扎好腰带,做出一副欲要大干一场的姿态,就被廖禾禾一把拉到了柜台之后。

余静昭对此一头雾水,甚至还不禁踉跄几下:“怎……怎么了这是?”

廖禾禾先环顾了一下四周情况,接着,她就拉着她一起弓下了腰,然后咬耳低语道:“阿昭姐,近几日铺子遇见了个怪人。”

“怪人?”余静昭也有样学样地压低了声音。

“对,而且那个怪人每日都要来铺子门口指指点点,他也不买东西,也不进来说清缘由,每每就是嘴里念叨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话,我们上回追了出去质问他,他却说我们仗势欺人,要把我们告到官府去哩!”

什么?还有这种人?

余静昭本就因多日不见萧骕而心烦,结果现下又出了这档岔子,害得她如今可谓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不过回想一下,不仅是镇上会时不时出现些莫名其妙之人,村子里对他们一家嗤之以鼻之人也不在少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般想来,怕都是嫉妒她家生意独大慈阳镇之人了。

难道因为这些谣传和诋毁,她生意就不做了吗?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见余静昭迟迟未作答,廖禾禾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继续问道:“阿昭姐,阿昭姐?你打算怎么办?”

直到此时,余静昭才缓过神来,她随之揉了揉下巴,眨巴着眼睛说道:“这样想来,我应当好久未去拜访白先生了……”

“什……什么?”

“我说。”余静昭转过身来,目光炯炯,“我得备些糕点,去叨扰叨扰白先生了。”

“这和白先生……”

廖禾禾话音未落,余静昭又将她的话堵了回去:“禾禾,你日日过眼账目,你去帮我挑几样卖的好的款式,再帮我包起来吧。”

廖禾禾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强行被余静昭推着向前,只好将话咽回了肚里。

说办就办,待铺子打烊后,余静昭特意留了几份还热乎的糕点,一齐拿油纸包好、细绳系好后拎着就走了。

虽说请白扈下山讲学后,余静昭专门找人在村中给他们寻了间屋子住着,但他们爷孙还是会时不时回到山中去,说是夏日炎炎,回去避暑去了。

起先余静昭还不太理解,直到这日她亲自上了山,才惊觉此间阴凉舒爽,着实为避暑圣地。

小屋掩映于翠绿之中,门前小溪潺潺,屋后竹林婆娑,桃花与李花随风轻舞,蜂蝶翩翩起舞,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恍若人间仙境。

既是余静昭前来拜访,白扈也便紧着招待起来。

“子渊!子渊!快拿着这个。”余静昭前脚刚踏入院落,后脚就见着白子渊着急忙慌地冲她跑来,索性,她就将手上带来的糕点递了出去。

白子渊拿到糕点的刹那顿时笑开了花来,连忙捧着这一包包香气四溢的糕点,二话不说就往自己的小卧房中跑去。

待白子渊离去后,白扈轻拈长须,微笑颌首,启齿问道:“萧公子,怎么没一同前来啊?”

“他……他有事……”

见余静昭闪烁其词,白扈也不好多管闲事,继而,他缓缓伸出手臂,指尖微颤,引她穿过大门,步入幽静庭院,其眼神温润如水,步履沉稳,至厅堂前,躬身作礼,声若春风拂柳:“请。”

厅堂之中,白扈早已为她备好茶水。

于是,余静昭也回了礼,随后才板正地落了座,细品起眼前的茶水来。

而后,白扈也款款落座:“余娘子,来找老夫所为何事啊?”

“不过是得闲,来看看您老和子渊罢了。”余静昭显然心中藏着事,却暂且不愿开口。

但白扈慧眼如炬,一见她闪烁的眸子,便知她此行所图。

他浅笑一声,双袖一挥,齐整地搭在了双腿两侧,故意反问道:“依老夫之见,你怕是为了他人闲言之事而来的吧?”

一下被拆穿了心思,余静昭干脆直言不讳,将其间之事一一道出:“白老,您听闻过外头是如何评价我们的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对啊!”余静昭说着说着,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我堂堂正正赚钱,该纳的税额我也纳了,村中能帮衬的我也尽力帮了,怎的还会平白得了个坏名声?”

而对此,白扈却不紧不慢地先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轻笑一声,才悠悠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自己得不到其间薄利,自会出言挑衅。”

白扈此言倒是点通了余静昭,她眉头微微蹙了几分,然后又反问一嘴:“您的意思是,他们觉得我行事嚣张,欲要一家独大?”

“正是。”白扈合上双目,点了点脑袋。

说到底,讲句不好听的,还不都是看她一人赚得盆满钵满,而自家却节衣缩食的,心生嫉妒了呗!

“那我应当怎么做?”

“自古以来,商家之门鲜有佳誉,纵使你家财巨万,贵比王侯,然在士农工商之序中,商贾始终居于末流。世人眼中,此等地位固若金汤,非尔等轻易能够扭转。”

“那……那真的就毫无法子了吗?”

“桑弘羊者,乃西汉之巨商,后蒙武帝赏识,擢为财政大臣,执掌国库之重;卜式,亦盐铁巨贾也,因其慷慨解囊,捐资助边,得以封侯列土,名垂青史。二者皆得富贵与声名,共荣共显。须知,唯有与众同富,方能息谤销讹,使流言不攻自破。”

白扈说了一大通老话,余静昭却还是摸不着头脑,径直问了出口:“白老您就直白地同我说了吧,你方才说这么多我愣是一句也没懂。”

白扈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接着才从齿间吐出几字来:“我都意思是,你要日行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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