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对策之时,颜卿开口道:“太子殿下想必心中也有应对之法了。”
“不过造谣而已,只要这京城中发生一件更宣扬夺目之事,也无人在意前面如何。”
太子给自己倒上清酒,满不在意。
颜卿看了对面一眼,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可这也意味着它依旧存在,只要未破,便会如野草落在心间上生根发芽。”
太子大刀阔斧后仰,眼眸微眯,道:“说得有理,继续。”
颜卿勾唇浅笑,“谣言扩大化,才能一举击碎。”
她沉默一瞬,眼神中闪烁过三分微不可查的戏谑,笑道:“太子勾结?怕是这为您上下打点之人不太专业。”
皇家之人心眼多,太子尤其生性多疑,今日这宴就是最好证明。
可生性多疑之人也最容易几句话就能把自己带进一个坑。
两人之间无声对峙后,颜卿方带着太子给她置办的府邸钥匙离去。
回到伽渡斋收拾东西,颜卿一把推开后院,里面争执声戛然而止。
李赫死后,自是无人敢买下这店铺,伙计走的走,跑的跑,如今这伽渡斋里财物也所剩无几。
她目视前方,和众人擦肩而过,直直来到李赫私房休息处,试图找到父母遗物。
只可惜找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发现。她正打算离去时,却发现不对劲之处——墙角处有副壁画。
壁画应摆放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且这幅画在这空间里显得过大。按照李赫那般性格,万不该如此。
颜卿伸手敲击墙面,确定空心后,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将目标落在旁边一丈墙壁上。
她手心紧贴墙面,在上面细细摸索,终于发现暗槽。
咚一声响,始终取不下的壁画掉落在地,随后展现出一处暗室。
里面是不同于外面的明亮,空气中淡淡血腥钻进鼻腔。
密室里极其空荡,只有角落放置着一个巨大铁笼,待走近后,里面用铁链囚禁一个人四肢,衣衫不整,浑身青紫,脸上的血污让人看不清长相,凭借轮廓依稀可知是个美人。
颜卿心下了然,她此前早有调查过李赫此人,重财好色,还带着某些癖好。
随意捞起铁锁,她取出发间细针,三两下将其打开。
铁锁砸落在地上发出闷响,惊动笼子里昏睡过去之人,下意识缩成一团往角落里去,像一只受惊而蜷缩起来的稚兽,瑟缩发抖。
“你可以走了。”
颜卿蹲下身用同样方法解开铁链,见她浑身是伤,又拿出两罐瓷瓶放在离她不远处,道:“白色内服,黄色香膏外敷,不会留疤。”
说完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他死了,你自由了。”
最后一句话才人女子眼里有反应,她小心从发缝间看去,只见到一个侧脸和背影。
眼见颜卿马上要离开密室,心下一横,她抓起地上药瓶,颤颤巍巍跑上去,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出房间后,颜卿眉间微颦,脚步一旋,看着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女子,因颜卿突然的停下,她连退几步,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
颜卿进一步,她误以为又要挨打,连忙伸手挡在身前,手腕上因太瘦而导致骨头尤其突出。
见对方浑身颤抖,颜卿将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凸起,“跟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我身上也没带钱,自己走吧。”
说完便又转身离开,没想刚走几步,对方又跟上来,这次距离拉的远,脚步很轻。
可颜卿若是连这都感觉不到,枉费她江湖通缉榜第一的名声。
于是她不解的回头,眼神中带着三分不耐,干脆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盯着她。
女子感觉到身前这个人对她的不耐烦,握紧手中瓷瓶,头也埋得更低,看见自己因没穿鞋而糅杂上泥土的脏脚,不安地将脚趾蜷缩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上来了,眼前这位极其美丽的女子,给她一种安全感。
她支支吾吾:“我····我能跟着你吗?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没家····我不干···干净,但是我我我吃得不多,我也不要钱,洗衣做饭什么的我都会。”
颜卿静静站在原地听她说完,对方说到最后抬起头,满含希冀看向她。
空气中静默无声,安静到女子头又缓缓垂下去,心里希望如寒风中将落未落的枯叶摇摇欲坠。
也正当这时,颜卿开口问:“叫什么名字?”
女子紧张地吞咽口水,讶异抬头:“没···没有名字。”马上又补充一句:“坏人我也跟。”
她极其不自信,说完便不敢再看颜卿。
“今年是你新开始,你以后便叫岁婵衣。”颜卿走近她,将她笼罩在身影下,解下披风盖在岁婵衣身上,道:“没别的要求,日后谁再欺辱你,打回去也好,骂回去也罢,别丢我面子。”
披风温暖馨香,岁婵衣怔愣无措,呆呆开口:“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