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嘉勋突然跑出来,故作神秘地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枝行头也不抬,随口应道:“不知道。”
“你……”金嘉勋脸气鼓鼓地瞪着她,“你又不把我放在心上。”
林枝行这才停下了手中的事,思忖片刻,“清明节不是还有一个星期么?”
自从上班以后,凡事要放假的节日,她都记得可牢了。
金嘉勋懒得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你知不知道三个月了。”
林枝行道:“什么三个月?你怀了?”
金嘉勋无奈叹口气道:“我们不是说先谈三个月么?你不记得了?”
林枝行心想怎么还有这事,她早忘了。
没关系,她可以转移矛盾,她冷冷道:“哦,所以你不想谈了?”
金嘉勋一听,顿时急了,“我又怎么了?”
他有些无语道:“我可没说。”
林枝行没再理他,转身去洗澡。等她吹头发时,金嘉勋抢过吹风机,语气软了几分,
他抢过吹风机,“别老吓我,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
林枝行忽然想起,“其实我们上次也就谈了,三个多月。”
“真的吗?”
这绝对是他最没时间观念的时候。
他的人生好像全是和林枝行谈恋爱的时候,时间上浅浅一笔,却用了这么多精力,就像一道伤痕,割的时候只是稍微用力,却要用这么多年岁来恢复。
————
没有一个清明节会不下雨,就像沪江不会一直在冬天。
雨水清润而细腻,一下子催得繁花盛开,草木茂盛,每一片叶子都如油画般洋溢着鲜艳的绿色。
有些城市因为气候的原因是看不到春天的,沪江结结实实拥有了春天,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培育这些花草树木。
林枝行准备出差,又匆匆忙忙开始打包行李。
金嘉勋见状问道:“又飞哪儿去?”
林枝行:“美国。”
金嘉勋有点嫌弃道:“你忙死了,一个月有几天在家?”
林枝行无奈道:“少爷,就是因为不敢让你这样的人出差,我这种人才整天飞!”
金嘉勋笑道:“你明天就拍着你们老板的桌子质问他,知道我老公是谁吗?还敢让我出差。”
“一边去!”
林枝行无语片刻,准备出门了。
金嘉勋:“我给你发个地址,这家店的汉堡特别好吃,我经常去偷吃。”
林枝行疑惑道:“为什么要偷吃?”
金嘉勋:“因为是垃圾食品。”
林枝行“哦”一声。
小时候总嚷嚷着想去美国,如今真要去出差了,反倒没了兴致。去的时候做了13个小时的飞机,八个小时候还在处理她的工作,还和属下开了个会。
落了地,时差还没倒,又是连轴开会。
终于,她腾出了午休的时候,抽空去了汉堡店。
随便买了一个,汉堡端上来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比她的脸都要大。林枝行长大嘴巴,她的下颌骨咔哒一声,差点脸抽筋。
她无意间瞥见照片墙上的一张照片,人群中唯一的黑发,散发着明媚的笑容。
原来他眼底也有这般阳光的时候。
她蹭以为她看到的所有都是烈日灼阳赋予的。
其实他本来就是太阳。
她不由感叹着:“好帅啊……”
如果她是个男的,她就要整成这样。
然后下意识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还在呢?”金嘉勋秒回,然后得意洋洋,“评价一下你老公年轻时候的颜值。”
林枝行故意道:“还行吧,看得过去。”
金嘉勋不以为然,“没事儿,我都知道,中式教育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有什么感情只表达三分,从来不直抒胸臆。”
林枝行挑了挑眉,心想他想要直抒胸臆是吧?
她使出了高中写作文的劲儿,“我觉得超级无敌宇宙大爆炸帅,达芬奇看了落泪,恨不得重画蒙娜丽莎,米开朗基罗连夜砸掉大卫像,潘安自愧弗如,再也不敢不带面具出门,连美军上校麦克阿瑟也要提问道:是谁谈到了这么帅的男朋友?”
对面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笑声了,说话都被笑声搞得断断续续的,“你啥时候回来,我来机场接你。”
林枝行淡淡道:“不是正好清明节了,我打算直接飞禄口了,过完节再回来。”
他应道:“哦,好的。”
林枝行又忙了几天,终于回去了,她从机场出来,远远看见金嘉勋穿着正经的西装,一副来处理几千亿合同的严肃模样。
她吓了一跳,问道:“你干嘛?”
“我不是说要来接你吗?”他理直气壮。
“这……”林枝行目瞪口呆,那也不能哼哧哼哧开到禄口机场,最起码得开三个小时。
金嘉勋挑眉,“你不是说下次要和我一起来吗?”
林枝行无奈,“我都没有计划,我还没有安排好呢。”
“为什么要计划?”他冷哼一声,“这难道不应该是我们的日常吗?”
林枝行叹了口气,“你订酒店了吗?”
“我为什么要订。”他又质问道:“你家没房子吗?”
“我……”林枝行马上打开美团,“帅哥,我帮你订酒店哈。”
金嘉勋一把锁掉她的手机, “酒店很贵的,还是节日期间,你让我吃次软饭行不行?”
林枝行:“……”
在你的意识里还有贵这种概念吗?
林枝行气得直跺脚,“你以后不能这样先斩后奏!我还没有和我爸妈说呢!”
“放心,我准备好了。”
金嘉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林枝行只能硬着头皮带他回家,她已经开始想象他爸妈的反应。
果然。
两人就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上窜下跳问得不停。
金嘉勋十分礼貌道:“叔叔好。”
“嗯……”
林伟国打量着他,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都说了多少遍了,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有任何区别吗?
没想到金嘉勋非常耐心地解释起了他们家的产业运转模式,绘声绘色讲起了金融行业到底是怎么“骗”那么多钱的。
他们聊累了,金嘉勋提议道:“带我逛逛。”
林枝行放下手机,“逛啥?”
金嘉勋道:“你喜欢去的地方,带我一起去。”
林枝行思忖片刻,“那我去高中吧。”
金嘉勋:“?”
就这么爱上学吗?
林枝行领着他到了帝南附中,十分得意道:“重点高中哦。”
她拉着他到了学校的荣誉墙,十分得意指着墙上,
“你看还有我的照片!”
她要告诉他,她曾经走过的路,每一条都漂漂亮亮。
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她还没现在这么好看,立刻遮住了,转头警告道:“不许看。”
金嘉勋翻了个白眼,“你真幽默。”
林枝行一阵愠怒,“你笑啥?”
金嘉勋问道:“你整了什么?割了双眼皮,然后呢?”
林枝行努努嘴,道:“我整了很多的。”
金嘉勋没回她,指着墙另一个地方,“怎么空了一个?真难看。”
林枝行愣了愣,好像是季润尧的,已经被学校撤掉了。
曾经向全天下炫耀的骄傲的少年,现在是钉在墙上的耻辱。
她心里突然抽了一下。
在他毕业了以后,林枝行会经常看着这堵墙上他的照片,想着如果自己的照片也可以挂在上面。
他那个时候就是自己的启明星,但最后还是黯淡了。
夕阳西下,忽然一道阳光恍入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遮挡,透过指缝她看见眼前的男人沐浴在璀璨的光芒下,浑身散发着灼热,正在熠熠生辉。
金嘉勋拍了拍空白的照片墙,一如既往自信满满,“要不放我照片吧,放张证件照就够了,都不用把我的履历写上去,你们学校就上了个档次。”
“……”
林枝行无语,“你倒是想得美,我们学校可是帝南市最好的高中之一。你想想什么概念,我们市乃至整个省教育水平本来就遥遥领先!”
他十分不屑,“屁,哪里有钱哪里的教育质量就高。”
林枝行反驳,“屁,这是文化底蕴!有本事来江苏高考!”
金嘉勋不和她吵了,“是是是,你最厉害,我考不过你。”
他们离开学校,林枝行本来想带他去吃学校附近一家老字号汤包店,以前周六下课的时候,她总是来这里吃晚饭。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一片老破小都要拆迁了,店铺当然也得跟着搬家,全部贴上了公告。
林枝行咬牙切齿,“可恶呀!又有人要发财了!”
她在心里已经开始估算这片地段的价值,算出他们大概能拿到多少赔偿金了。
金嘉勋不以为然, “现在拆迁已经没多少钱了,这些人本来可以住在市中心,现在得搬去乡下,到底谁开心了?你想想以前可以在市中心有家店,拥有这么好的地段。”
林枝行心中盘算一下,“有道理啊。”
金嘉勋叹口气:“都是政策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林枝行惊讶着:“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我以为你一直觉得人定胜天呢?”
金嘉勋笑道:“还不是因为某些人我现在可迷信了。”
他煞有介事展示了下自己手腕上黑曜石珠串,“我给了静安寺很多钱,他们答应我会让你爱我一辈子。”
“……” 林枝行心想,你和佛祖说的时候,和尚听到心里都要笑掉大牙了吧,真不怕丢人呢?
眼看晚饭吃不成了,林枝行道:“那去我家吃吧,我让我爸妈多烧点。”
金嘉勋欣然:“好呀,你看他们要是不拆迁,我就吃不到了,我就说烧香有用吧?”
林枝行心想好啥好,我都怕你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