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没,红月楼前当家昨晚死在牢里了。”
“畏罪自杀?”
先挑起话题的人反倒开始谨慎起来了,“怕是不简单。”他们凑到一起,“听说玄武卫昨天一晚上都没消停,各处盘查,要是畏罪自杀哪还用得着这动静。”
“谁会杀一个已经定了罪的人,凶手抓到了吗?”
没等那人回答,不远处的周府门前忽然停了辆马车,上面跌跌撞撞下来了个人,看上去喝了不少,走路都还是歪七扭八的,感觉下一秒就会倒下席地而眠,好在立马来了几个下人把人扶了进去。
茶摊上真心喝茶的没几个,都是来聊天消遣的。正巧在场几个都是这儿的常客,没几个不认识花名在外的周儒生,见此模样,都没忍住调笑了几句。
“周将军昨晚是在酒坛子里睡了一夜吧,脚都快不着地了。”
接着立马就是一阵笑声附和,倒是没人再提起刚刚的话茬。刺杀的凶手可能没人知道,但周将军昨夜肯定美酒在怀。
另一边的许凛直到快走到墨玉轩才挥手打发了身旁扶着的小厮,人刚走原本虚浮的脚步就恢复了正常,两三步就进了院子。
他故意放轻脚步没有惊动任何人,想先去书房把沾了满身酒气的衣服换了,但却没成想,最想避开的人现在就在书房前面,一旁的梨花树底下有座秋千,他小时候就见过,周儒生最喜欢在上面荡秋千,十次来找他八次都是在这秋千上,后面长大了,这秋千倒变得冷清了。
今天怎么忽然起了童心,在这荡起秋千来了。
只是秋千荡得不高,周儒生只是用脚尖轻轻点着,稍稍让千秋摆动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他平常的风格。
连坐在一旁的阿竹也看出了不对劲,问了几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周儒生再来回晃悠了几下,可能也觉得无聊了,偏头想和阿竹说话,在看到旁边杵着的拐杖时忍不住关心道:“你伤还没养好,陪我坐在这干什么。”
“我等公子呢,我一个人呆在那院子里闲不住,而且公子从小就是我在身边侍奉的,不能让公子不习惯。”阿竹一脸认真。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听得周儒生心里冒火,一股一股的无名火越烧越旺,但怒火之下又带着点隐秘的委屈,烧得心口又涩又疼。
他完全放下了双脚,让秋千彻底停了下来,没忍住撇着嘴说:“你等的公子昨晚可是一晚上都没回来呢。”
“什么?”
与其说周儒生方才再和阿竹说话,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小得犹如蚊呐。阿竹的再次询问让周儒生觉得有些窘迫,毕竟刚才的话像极了独守空房的怨言,再说一遍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能敷衍过去。
“我说你当你家公子是个黑心肝的吗,生病了还让干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周儒生这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过,这次说话的不是阿竹了。
“黑心肝?”
“对啊……”不对!
周儒生表情一僵,抬眼就看到许凛站在前面,一个激灵起身结果没想到脚底一滑,幸好许凛离得不远,手臂一捞把人抱在了臂弯里。
时间好像就在此刻静止,风吹动着秋千轻摇,荡起心尖上的再次萌动。
周儒生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瞳孔之中,里面好像是一片沉寂但包含柔情的湖面,四目相对下,平静的湖面好似也泛起了层层波澜。
最先反应过来的阿竹溜得飞快,连随身的拐杖都不要了。
期间还是难免发出了点动静,被惊动的两个人迅速分开,这看看那碰碰,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
周儒生缩了缩脖子,有些尴尬地蹭了蹭两边的衣角,这两天在许凛面前犯糗的次数多了,这次倒生出了点熟能生巧的意味,他故意不看许凛,拿起阿竹落下的拐杖就想逃,“哎呀,阿竹怎么这都能忘,我去给他送去。”
“阿生。”许凛把人叫住,“红月楼的事有眉目了。”
周儒生脚步一顿,脚下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又回到了许凛面前,一时心急得连拐杖也忘了放。“有什么新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