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荷茗稍稍一想,身上的紧绷也放松下来。
虽然训斥,咸安帝也是放心的。
如今任荷茗的外祖母是南郡巡抚,母亲是兵部尚书,姐姐在吏部节节高升,这样的家世已经是鼎盛的显赫,薛钰自己又与工部的郦氏母女交好,更加曾经是长安军的元帅。在此情况下,再纳侧室联姻,在朝中势力便要更盛,这并不是咸安帝愿意看到的。正因如此,薛钰才敢以与任荷茗妻夫情深为由,将这一桩事回绝彻底。咸安帝虽然会不喜这个女儿只顾儿女情长,却也会悄悄松一口气。
薛钰本就刚刚被从宗人府放出来,遭了咸安帝的训斥,各家联姻的心思又更加冷了一些。兰陵郡王府中,依旧只有她们二人,在即将到来的冬天的寒冷之中,温暖得像家一样。
初雪时,两人就窝在屋子里,炭火上烧着一吊炉的茶,围炉边烤着栗子,咕嘟咕嘟的白雾之中,薛钰一手持着银刀,在栗子上一划,棕红的栗子便张了口吐出一团白雾,修长而有力的指搓纸似的帮任荷茗捻开,将其中金灿灿的仁挑出来递给他。任荷茗咬一颗在口中,伏在她肩头,她笑笑,侧过脸来咬去一半,道:“你吃饱了?吃饱了,我就要吃了。”
任荷茗牵着薛钰的衣带问她:“你身子算是大好了么?”
薛钰道:“攻心之毒算是清除干净了,的确也算是因祸得福,有一寒一热强劲药力推动,内力又有精进。”
薛钰这段时间伤病不少,不过为治攻心之毒,得了广陵郡王的十年内力,又因跳入奔涌的激流中救起那女童,顿悟自创了一套功法,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外祖母前来探望任荷茗时,梅玉湖表姨也随行,顺带着便试了一试薛钰的武功,不由得十分惊讶,只因薛钰不单内功精纯,其自创的招法也令人惊叹,即便是天下武林,武功也难有出其右者,更帮着薛钰为这套功法起名“浮舟破浪功”。
外祖母见此曾长叹一声,道:“她跳水救人,自该有这福报。她身为皇女,自幼修□□王心术,心法如此,这暴雨狂浪即是世事时情,民心民意,所要救的女童即是心执,而浮木即如帝王。载舟覆舟,全在生死一线间,她生了顿悟,方才有这武功,且也不是只得了这武功。”
任荷茗听了这话忍不住挽一挽外祖母,道:“阿钰她并无那般心思。”
辛彦来也随即笑道:“天下之道,莫非如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一样的。”
任荷茗这才轻轻松一口气。
既然伤病已愈,余毒已清,任荷茗侧首靠在薛钰肩上,如水般的长发流落下去,凉丝丝地垂在她的手背上:“那……”
薛钰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有些恋恋不舍地道:“只是,眼下可能还不是你有孕的最好时机。在治水这件事上,我们将苏氏和阳陵王狠狠坑了一把,今年的秋狩因为治水耗资甚巨,也没有大办,但是今年收成不错,想来明年开春,有恩科春闱、春耕、春蒐三件事在,苏氏定要逆转阳陵王的颓势,恐怕不会消停,若是现下有孕,难免折腾,只怕你和孩子都辛苦。你身子也刚养好,还是等春蒐之后,再做打算。”
任荷茗微微点了点头:“那便再等一等。”
说着松开了薛钰的衣带,却被薛钰一把握住了手腕,翻身将他压在榻上,手腕被她按在头顶,浅浅笑道:“只说了不能有孕,又不是不动你了。将士与夫郎相见不易,为保留下后嗣,有个保怀胎的姿势,先练一练。”
说着一把提起任荷茗修长的腿,挂在她那狼般的紧瘦腰身上。
她生得那样无辜清纯讨人喜欢的一张脸,说得这样的话竟也不让人觉得粗俗,任荷茗耳根发烫,侧首往锦枕中埋,她却道:“看着我。”
“还要看着才能怀么?”他问。
“不是。”她低头去衔他的唇,“我喜欢你看着我。”
任荷茗脸颊红透,倏地睁开眼,眼波莹莹,似醉似迷,看得人心潮涌动。床头的九转香球中,是萧继后用惯了的零陵香药,流下乳白色的烟雾。薛钰的身姿似敏捷的白狼,蓄力猛地一晃,连沉重的床榻都在地面上划出咯吱的声音,惊起一片铃铛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