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待在热闹的地方,但是不代表自己爱做热闹中心。
裴桢见到刘奂如此,倒是略有新奇。不过他没有刘奂那般性情恶劣,便开口为她解围。
“诸位莫要难为他了,我家弟弟不善文赋。”
裴桢的言语里带着一丝笑意,他见刘奂的杯中又空了,便又为她斟酒。
“再喝这一杯,你就不要喝了。”
刘奂觉得裴桢此时有些不同寻常。
她抬眼望去,见到裴桢眼中笑意盈盈。眼角那颗小痣此时真如同一颗星子,落入刘奂眼中。
刘奂被他这一笑,笑得有些失神,抽象的思路此刻拐上了好几个不一样的弯。
传说周瑜的眼睑上有颗痣,孙策戏问他:“玉无瑕乎?玉有瑕乎?”
瑜答,见卿则无,不见则有。
裴桢的这颗小痣在裴桢眼下,明明白白,刘奂这个不爱看人脸的老是没注意,今天却一下子记住了。
裴桢见不见她,都有啊。
刘奂脑子里面翻出来这句。
然而马上刘奂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裴桢明明自己嘱咐了刘奂再喝一杯就别喝了,然而他自己却又喝了一杯。
“等等……裴……兄长,你别喝了……”
换作正常的裴桢,这个时候准听刘奂的话停杯了,然而现在的裴桢可不是正常的裴桢。
裴桢此刻放松很多,连刘奂手中那半杯都直接夺去,在刘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饮而尽——
这是醉了吧,这就是醉了吧!
刘奂上辈子的爹是个酒鬼,她可太清楚喝醉的酒鬼是个什么样了。
云出那几杯下肚也醉了已经翻肚皮躺那了,李玱竹则半醉不醉地说:“苏晨公子,不必担心,我这酒是极好的,醉了也不会头疼。”
这是头疼不头疼的问题吗?裴桢醉了她怎么给他带回客栈啊?
眼见裴桢又倒一杯,刘奂准备直接夺来。没想到裴桢轻松一躲。
“兄长,你醉了,莫再喝了。”
刘奂觉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挣扎。
没想到裴桢喝完那杯,突然凑近自己,满含酒味地低声问她:“陛下,怎么不叫臣‘裴探花’了?”
裴桢凑在刘奂耳边,靠得极近,看得刘奂身后的卫奕眼角一抽。
刘奂忍着裴桢那一身酒味,将他推远:“……兄长身上酒味真重,莫要熏着我。”
不是,裴桢酒量这么差?这才几杯?这古代酒度数不高啊,刚刚她喝了也就果酒级别的东西怎么让他醉成这样?
裴桢搞不好没怎么喝过酒,不然他这么个靠谱人怎么会放任自己醉成这样。
裴桢则是开始醉言醉语,不晓得这人想到了什么:“对不住,在下一身酒味……苏公子身上香……”
一旁王粼光又捕捉到关键词,又起来大拍桌子起来唱:“苏公子——身上香——胭脂烟黛点绛唇——玉臂凝霜美人汗——”
裴桢对着刘奂说的,王粼光对着裴桢唱的。
李玱竹对着王粼光骂的——
“王粼光!别对苏公子如此轻浮!就算他貌若冠玉俊朗异常,你也不能说他香啊!”
很好,又疯一个。
虽然李玱竹神色如常,气息平稳,刘奂根据此人的语言逻辑和自己的多年经验,也知道了此人醉了。
一直弹琴作背景音一酒醉公子,则是接着王粼光唱道:“苏公子——身上香——罗袜踏月悄生尘——凌波仙子翩若雪——”
刘奂合理怀疑这位其实是对着李玱竹唱的,李玱竹名雪啊毕竟。
场面一度混乱。
云出醉了是呼呼大睡,大睡特睡。王粼光醉了则是时不时诈尸。李玱竹醉了则是看着人还正常,其实魂已经没了一会儿了。
加上原本就醉了那么多,现在算来这里简直是尸横遍野。
裴桢醉了就不一样,他是会一杯接一杯,然后忽然冒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场上围绕的侍从早已见惯不惯了,见到刘奂不打算喝下去,且是场上唯一存活的客人,便上前来。
“客人不必担忧,主人交代过,若是欢饮皆醉,便将客人安置在竹溪亭一夜由我们伺候。”
刘奂无语。
她能说什么?裴桢这个模样她还不如和他一起留下来。客栈可是在城内的。
老实了,以后这种文人的集会她不想来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