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不过我知道局部最冷的地方在哪。往南去,一直往南去,会到达南极,南极是一片大陆,陆地比海洋总是会更冷的。”
裴桢问:“那往西呢?”
有传说是说,共工撞断不周山导致中原大地的河流往东南去。
不周山在西北边,那边的天柱倒塌,天上星辰向西北移动,大地才会西高东低。
刘奂看出裴桢的意思:“假使一个人一直往西,最后会绕着这个球回到原地。”
“高山上也会有雪和冰川,但是还是比不上南北极的寒冷。吐蕃你知道吧?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一片世界上最高的高原,环境恶劣,不只是寒冷那么简单。在未来,那里被称为世界屋脊,也叫第三极。”
裴桢若有所思:“离天最高的地方……”
刘奂及时打破裴桢幻想:“现在这个条件,就不用想着去那了,就是你不爬山单纯上高原都会有喘不过气这种高原反应的。”
裴桢想到他们就是南下这一趟都花了这么久,甚至刘奂都说,假如要出海,他们都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
“你来的那个地方,感觉世界好广阔。”
刘奂随口能够告诉他最南和最北是什么,如果没有刘奂,裴桢或许这辈子都不知道世界的尽头有什么。
光是通过刘奂的讲述,裴桢就觉得感到落差了,那刘奂呢?
她应该更怀念那个世界吧?
裴桢不敢问她,假如刘奂可以回去的话,会不会毫不犹豫就抛下他走了。
假如刘奂真的要走,那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或者说,哪怕刘奂想要留在这里,他也要劝说她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刘奂说起上辈子事情的时候,眼睛明显闪着光,语气里还满是怀念。
“也不是啦,那个时候的人们也还是觉得自己渺小,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知道的也只是自然的沧海一粟而已。”
刘奂还想继续讲,但是想想该到了吃饭的时候,她饿着没关系,裴桢作息规律,把他习惯打乱可不好。
她在裴桢怀里浅浅伸了个懒腰,裴桢突然想起,烨都那只狸花猫有时候窜进他怀里打盹,醒来时候在他怀里伸懒腰的感觉。
搞得他心痒痒。
原本很害怕刘奂哪天走了,但是感觉到刘奂在自己身边又突然觉得很满足。
裴桢真觉得自己这样反反复复,患得患失又容易满足真是不像原本的他了。
“我们去吃饭吧,卫奕早上说已经处理完后顾之忧了,那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反正现在叶家我没要找的人……”
刘奂说着就翻身坐起来,裴桢看她睡乱了的头发,忍住了没有伸手给她理清楚。
裴桢掀起被子下床,将床头翻乱的线报整理清点了一番,问她:“您是有何打算呢?”
刘奂坐在床上随手解开发绳,自己打理着:“嗯……挺简单的,在这里生点事,然后闹得倦花楼做不好生意,背后的人就自己出来了。”
裴桢想起刘奂在慕容濯家里时候说的关于强盗理论。
刘奂想到:“昨天一开始见我们的那位……忘了叫什么……”
“许相逢许娘子?”
“对,她应当挺好说话的,到时候可以从她那打探点消息。”
刘奂摆弄头发摆弄半天,没摆弄明白,只得和裴桢说:“帮我把那边梳子拿来。”
裴桢连忙拿了木梳递过去,刘奂手上还绕着一根乌黑发丝。
昨天他们二人共枕时候,刘奂的发丝就是这样和他的缠在一起的。
裴桢立刻移开眼神。
刘奂的头发极黑极亮,就和她眼睛似的,比寻常人黑一些,就好像一块浮光的缎子似的。
时人偏好素色发绳,多为深青、黑色,一些雅士还会簪以木簪或木冠以示素洁,西山关那边的李玱竹就是常年穿雪青色,坐在竹林里面与竹子紫绿相对,明显但不张扬。
刘奂的发绳就和她这个人一样,鲜艳极了,是一种极其少见在衣服上的宝蓝色。
别人戴了这种鲜艳的颜色,会觉得过于招摇。但是刘奂不一样,她好似就是需要这样的颜色来压一压她极深的发色,叫人觉得相得益彰。
裴桢后知后觉这种色彩是民间根本无法染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