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名画,但很有礼数的始终没有伸手去触碰。
这间会客室的门很厚很重,被推开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声音。陆知祈轻声对老管家说了声“麻烦陆叔了”,然后走进了会客室里面。
“你好。”他和煦地对女孩微笑,“久等了,请坐。”
女孩从一幅火红色的画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到进来的男人,怔了下,说:“你就是陆家家主?”
陆知祈没有在意她不太客气的语气,动手泡起了茶,手上动作十分娴熟:“是,能喝浓一点的吗?”像在问一个老朋友那样自然。
“行。”女孩走到他对面坐下,看着他的动作说,“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陆知祈:“听陆叔说你一连来了好几天了,怎么之前让走就走,今天却说什么都要见我呢?”
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方盒放在桌上,但没有打开。“可能是因为你们家比我想象的要更接地气一点吧,外面那块地,我从前听说是不让进人的。”
“哦?”陆知祈洗着茶,觉得有趣,“听谁说的?你的家人吗?她还好吗,身体如何,是她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问着问着,陆知祈抬起头看向女孩:“你说,你是谁的私生女?”
“陆洺?还是陆诚?”
女孩到这个时候都没有摘下墨镜,这一般看起来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但陆知祈似乎并不介意。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语气自然得就像是问候朋友“吃了吗?去哪儿?”一样。
女孩一耸肩,说:“我能先冒昧地问一下,他们俩哪位是你的父亲吗?”
陆知祈挑了只颜色最浅的茶杯,给她倒茶:“陆洺,不过我看你年纪不大,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女孩饶有兴致地问:“什么误会?关年纪什么事?”
“呵。”陆知祈轻笑了声,不打算解释得太细,只模棱两可的说了句,“你和管家说一定要我亲自来见你,想必是知道这些年类似这种的‘家族丑闻’都是我直接处理。”
他把茶杯轻轻放到女孩身前:“以我这么多年的善后经验来看,那俩人的私生子女里,绝不可能有人能活成你这个样子。”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贬低或是看不起的意思,甚至隐隐透出一股自嘲的感觉。
见女孩不说话,像是默认了,陆知祈才继续道:“所以你和陆叔说的那些,恐怕只是场误会。”
“我是陆某人的私生女,我知道陆家另外的秘密,我要见你们家主本人。”这是女孩之前计上心头,对老管家说的悄悄话。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她突然笑起来,抬起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沿的茶杯。昂贵的小玩意掉在了同样昂贵的地毯上,完好无损。
没有人去捡茶杯。
“我确实不是陆某的私生女,哪个都不是。”
“但是我说的也不全是谎话,至少,私生女这个身份和那些秘密是真的。”
她乐呵着摘下自己的墨镜,然后别在胸前领口,把挡着两只耳朵的头发别到后面,露出上面层叠交错的耳桥。
“陆知祈,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有意思,以前明明是个小古板。”
女孩的相貌给陆知祈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熟悉,但是确实不认识,所以他仔细想了半晌后问道:“我们以前见过?”
这回轮到女孩愣住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认不出我吗?”
她说的是“认不出”而不是“不认识”,陆知祈眯了眯眼。
见他的反应不像是开玩笑,女孩抬起左手,把袖子往上一掀,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东西。
“那这个...你还认识吗?”
那是一串南红手串,陆知祈见过的。“你是,莫利尔?!”他惊骇出声。
“呼,还好你还记得这个。”莫利尔抓了抓前额的碎发,眉骨上没戴钉留下的孔格外显眼。
陆知祈差点站起来,好在最后还是稳住了。他惊骇完后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女孩的脸,总算找到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莫利尔的皮肤比从前要苍白许多,甚至已经白的不像是8区本地人种。
而最大的违和感在于——这么多年过去了,陆知祈已经是三十多岁成熟男人的样子,但是莫利尔的五官却还是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一模一样。
她居然,和六年前18岁时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