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个阴凉处,将马拴好。叶鸣笙从马上解下一个水壶,自己喝了满满一大口,然后递给宋煜庭。
宋煜庭确实是有些渴了,抓过水壶来就往嘴里灌。
他正喝着,就听见叶鸣笙问:“昨日你去我爹房中,他都跟你说了点什么?”
宋煜庭猛地停下动作,咽了嘴里那口还没来得及下肚的水,淡淡地说:“没……没什么,总不过就是不放心,让你我二人在路上多精心些。”
“哦,”叶鸣笙应了一声,向远处望去,不知在想着何事。过了许久,他才说道:“其实,我爹倒希望你可以放开一些,不必因为出了这样那样的事就拘着自己。要不然……实在是太累。”
宋煜庭被叶鸣笙说愣了,不由得回想起昨日叶楠看他的眼神,还有对他说的话。
叶鸣笙继续说道:“你可以……可以……”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上个所以然来,索性换了种说法:“其实,在我爹心中,你也快算他亲儿子了!”
宋煜庭:“……”
他的话音随着微风一同抚过宋煜庭的面庞,吹进了他的心里。宋煜庭看着叶鸣笙,目光落在他鼻尖那颗小痣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叶鸣笙见他一副呆呆的样子,心里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细细品了品,心中不由得一沉:“我我我这么说,是不是、是不是在占他便宜?”
他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脸上也有了些许红气,嘴里无序乱说着:“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就是……”
“昨天楠叔找我去,我还给了他一样东西。”宋煜庭微微闭了闭眼,笑着开口说道。
“什么?”叶鸣笙忽然怔住,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把从齐山带回来的那些信纸交给了楠叔,”宋煜庭说道,“当时楠叔不同意,是我硬塞给他的。”
叶鸣笙一听急了,“你怎么把那些东西放下了?你、你不怕丢了吗?”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比较好。像这样的东西,虽然与自己关系不大,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去操心。
对于一些特别珍视的、特别在乎的东西,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哪都不放心,就想着要在自己眼前,静静看着。
对于那些书信,叶鸣笙简直就是这副样子。
宋煜庭反而比他冷静得多,他伸手攀住叶鸣笙的胳膊:“你说楠叔想让我多信任他,在心中拿我当亲儿子,可是我早就已经把他当成家人了。那些东西放在镖局里,我放心!”
他说得轻松,眼神温柔又坚定,就这样直直看进叶鸣笙的双眸中。
“我自小没父母相伴,体会过的来自长辈的亲情就是师父师叔这些人,再有,便是楠叔了。”
所以,我早已经把镖局当成了家,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而你,是我此生再难以寻到的一个人。
“好。”叶鸣笙笑道。
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不必过多担心,因为有些事情你根本不必多解释,而自己想说给他听的那人,自然就明白了你的意思。
宋煜庭偏过脸,嘴角不由得向上弯起。
歇息片刻后,两人继续向南。过了些时日,两人又绕过京城,来到了白凝口中多山多水的地界。
两人这天打算在江陵城中歇下,住进家客栈,顺便到渡口打听打听渡河的事情。
按照两人的路线来走,不是一路正南,他们绕过卧龙山,绕过京城,来到江陵城,此处便是他们第一处要走水路的地方。
只有跨过脚下这条江才算真正进了西南地界。
两人到江陵城时日头稍稍偏西,趁着还有些亮光,两人来到渡口先瞧了瞧。
这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浩瀚无边,只是浪很急。听一个船夫说在大晴天日头正好的时候,那眼神儿好的人都能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景儿,只可惜他们俩来得有些晚,还好巧不巧,是个阴天,看不见了。
此时江面上并无渡江的船只,只见江面上波涛汹涌。向远望去只见水面的颜色与阴沉沉的天空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只有激起的浪花才能让人感觉到那条分界线。
那船夫说:“我们这地方多雨,最近一连好几天都在下雨,今日虽是个阴天但是好在没有下雨。”他叹了口气,“我们这生意不好做得很,下着雨渡人,那浪急了可是能‘吃人’的程度!因此最近渡船比较少,唉!谁不怕那大浪啊!”
船夫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他身材矮小消瘦,只有身上披的那件蓑衣能增加增加他的存在感,许是常年奋力与急浪搏斗的原因,他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脸上有着与他年纪不太相符的皱纹。
听他这般说,宋煜庭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老伯,我看你蓑衣上水滴未干,你这是最近一直再渡口吗?”
“唔,是啊!”船夫低头看看了自己的蓑衣,上面果然在滴着水,“有些船夫阴天下雨不来,我在这儿守着,一来多挣些钱,二来,总有人要渡河不是嘛!”
闻言,两人都笑了。
“今日实在是有些晚了,明日还不知天气如何呢!”船夫望了望天,又道:“明日我肯定还在这渡口守着,你们俩年轻人若是渡河尽管来找我,我虽就一条小船,但也能把你们安全送过去!”
“好,一言为定,我们明日再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