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前院方向传来的,三个人一道快步赶到前院,俏妞将门打开了,李延意颇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慌得崔嬷嬷赶紧叫俏妞跟紧了。
很快,她们就发现声音的来源地,在门口不远处的草丛中,躺着一只才刚成年的梅花鹿,见得李延意一行人进来,鹿儿艰难地抬起了头,口中发现一阵阵凄婉的哀叫。
三人赶紧奔了过去,走近了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小鹿的一条后腿耷拉在地上,上面被一只捕兽夹夹得血肉模糊。
“真是作孽,这小东西是被哪个猎户下的夹子夹到了,它这是找我们帮忙救命呢。”崔嬷嬷看着小鹿一脸心疼地道。
李延意蹲了下来,看着鹿儿眼神中的哀求之意,她一时没忍住就红了眼圈。俏妞已大步迈了过来,蹲下身双手握住了捕兽夹上,正待使出力气将夹子给打开。
“别动!”一声清喝声响了起来,俏妞吓得手一顿。
三人一道转头看去,就见得隔壁院门被打开了,王羡一脸严肃地站在她们身后。
“那夹子上是有机关的,蛮力只会让它越夹越紧。”王羡被三双眼睛同时看着,面上不由得露了一丝窘迫来,赶紧伸手指着鹿儿的后腿解释道。
有机关?李延意低头朝那兽夹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那兽甲形制特别,构造也是甚是复杂,心里顿时一阵庆幸,幸好他及是喝止,不然后以俏妞的一身蛮力,不仅救不了鹿儿,说不定还要让她自己的手受伤。
因揪心鹿儿的伤势,李延意已是忘了昨日才被人下了逐客令的尴尬,她站起身看着王羡一脸央求着道:“请问你懂这机关吗?可以帮帮忙吗?”
王羡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片刻后迈步走了过来,俏妞忙起身让开了,王羡蹲下身子,抬眼在那兽夹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对着俏妞道:“劳烦去寻两根木棍过来。”
俏妞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看了眼李延意,李延意挥着手让她快去,俏妞赶紧应了一声,转头去身后树丛中折了两根粗木棍过来。
王羡木棒钳到捕兽夹的两个环扣之间,而后低下头又在兽夹两侧位置看了看,片刻后,将两处类似插销的铁棒给抽了出来,随即又伸出双手,用了力气将兽夹给掰开了。
兽夹被王羡丢至一旁之时,鹿儿的腿也瞬间得了解放,它翻腾着身体,很快以前肢撑地支起了上身,而后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可它才站了一小会儿,很快后肢一顿然后又倒在了地上。
“它脚上的骨头断了。”王羡看着瘫在地上的小鹿平静着声音道。
听得这鹿儿的骨头断了,崔嬷嬷和俏妞都露出了一脸惋惜的表情,李延意更是蹙着眉头一脸心疼之色。
“你……你会接骨吗?”片刻后,她移步至王羡跟前,双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
王羡本能的想要摇头,可见得李延意满含期待与央求的眼神,他迟疑了下,又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山中在也没什么事可做,这只鹿带着伤能逃到这里救助,也是个有灵性的,要他坐视不理倒也不是他的风格。
想到这里王羡便点了下头,李延意一见立即露了惊喜之色,她飞快蹲在了鹿儿的跟前,伸手轻抚着它的头顶,口中欢快着声音道:“鹿儿你有救了,这位好心的哥哥他答应救你了!”
李延意说完这句之后,看了一眼身后王羡家大开着的院门,然后又扭头看向俏妞道:“俏妞,快,快将鹿儿扛到好心哥哥的院子里去了!”
俏妞赶紧答应了下来,走过了一弯腰,就将那近一百斤的梅花鹿抱起来扛在了肩头,又朝着王羡的院门方向走了过去,李延意也紧随其后,还伸长了手小心托着鹿儿那只受伤的腿。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将它搬到我的院子了?”王羡在她们身后喊了一声。
可俏妞和李延意似是没听见他的话,脚下步子迈得越发快了。王羡只得转脸看向了崔嬷嬷,分明是其希望她出声阻止李延意的做法。
“郎君,您能好人做到底,将那鹿儿救好了,这也是功德一桩。”崔嬷嬷竟是对着他躬身一礼道。
王羡听得一脸无奈之色,只得叹口气,然后转身去到身后的树林内,先是寻了在草地里寻了几味消肿净疮的草药,又折了几根柳枝条拿在了手里。
等王羡顺到自己家院子里,那主仆三人以及一头鹿儿都整整齐齐的在等他。他又叹了一口气,而后指手指了指后院方向,示意俏妞将鹿儿背进去。
片刻之后,鹿儿被俏妞背进了后院,放在了屋外的廊道之内。王羡虽是一脸的不情愿,还是为那鹿儿清理了伤口,敷上了草药,又将柳枝削成整齐的小棒绑在了它的断骨之上。
王羡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李延意就一直蹲在他的身边,不时为他递过要用的物件。待一切都完成之后,王羡站起身来去院内水井旁汲了一桶水,又拿只水瓢舀起水来淋洗着自己的手。
“好心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李延意也起身跟了过来,站在他身侧问他道。
王羡洗手的动作顿了下,面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过了片刻还是出声道:“姓王,家中排行第三,叫王三就行。”
王三?李延意听得暗笑了起来,他竟是连真名都不肯告诉给她,只胡诌个姓名这般敷衍她。
李延意倒也也不在意,反而看着王羡笑盈盈道:“那这样好了,以后我便叫你‘三郎’如何?”
王羡听得忍不住轻轻皱了下眉头,一向只有家中长辈及同辈中的亲近之人称他为“三郎”,这姑娘不过与他见过两次面而已,竟就要称他为三郎,也不知她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纯粹脸皮厚。
“你我并不相熟,这称呼不太合适……”王羡语气有些生硬。
“这不熟到相熟总要有个过程,昨天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今天算冰释前嫌了,这以后不就算相熟了吗?”李延意却是笑了起来,笑完之后,见王羡仍是一脸不太情愿的神色,她却是丝毫不在乎,继续笑盈盈道:“三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这声“三郎”,声声慢慢的,听起来格外的轻柔,娇憨里还透着一丝婉转的意味。王羡听得一时怔住,手上拿的水瓢都险些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