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下不知。”那人深深地埋下头,不敢露出自己的恐惧。
“罢了,你且下去吧。”狄叶也并无更多反应,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人深知狄叶性格,知道他越平静便是越愤怒,丝毫不敢触他的霉头,就此告退。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的那一刻,他似有所觉地低下头,只看到了自己掉在地上的腿,下一刻,火舌将他渐渐吞没。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只看到狄叶眉眼清淡:“景琇到底是年轻,不知道,是秘密,就该藏好。”
就此,再无知觉。
“师尹啊,这是汝教吾的。”
一扇窗被悄然打开,风过,卷起一地残灰,亦卷走一声喟叹。
而另一边,撒手慈悲无声出现在室内,他看着面前正在疗伤的景琇,轻嗤一声:“你小子,也就这点本事了!”
“若只是为了冷嘲热讽,你只怕走错地方了。”景琇收功,又咳出了一口血,他伸手,抹去唇边朱红,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到底没多说什么。撒手慈悲抱手看着这一切,最终还是景琇先开了口:“师尹这时候遣你前来,不怕引人怀疑吗?”
“怕人怀疑的是你,师尹何惧这些?”撒手慈悲颇为不屑地回道,却令景琇瞬间黑了脸,确实,怕惹人怀疑的只会是他,无衣师尹身为慈光首辅,统领百官,根本无惧这些。
“那你来做什么?”景琇此时的语气已是十分不善,撒手慈悲也不管他的情绪如何,只管转达无衣师尹的话,“师尹说了,你做的很好。只是,你也要清楚,你的伤,可不能好。”
此言一出,景琇瞬间明白了无衣师尹的意思,这是要利用这个机会钓鱼了。倒也正好,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物:“我知晓了。”
这番动作落入撒手慈悲眼中,只惹得撒手慈悲一声轻嗤:“装模作样!”
眨眼间,撒手慈悲便消失在了房间中。景琇目送他离去,随后一拳砸到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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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效果不错。”度修仪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他的面前赫然是两幅画面,一面是无衣师尹,另一面正是景琇的房间。
无衣师尹想起方才画面,却是笑了:“此番多谢好友。”
“你要真谢我,就赶紧把这些人料理了,不然一天天的,实在烦人。”度修仪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是无衣之错,劳累好友了。”面对度修仪带着责怪的语气,无衣师尹面色不变,仍然挂着一副笑意,“即鹿还要请好友费心了。”
度修仪还在犯困,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还是强撑着回应无衣师尹:“这是自然。”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度修仪眉目一凛,长袖一挥,面前画面顿时消失,也在此时,楔子推门而入:“即鹿醒了,好友还要在这儿偷懒吗?”
“嗯?醒了?”度修仪睁着一双迷蒙的眼本能地望向声源处,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从椅子上起身,“我去看看。”
两人急忙前往即鹿的房间,赶到之时,霈云霓已为即鹿诊完了脉,她闻声转头,笑道:“先生可是来晚了,错过了即鹿姑娘醒来呢!”
“毕竟在下如今也不是什么闲人啊。”度修仪随意开口调侃道,只是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看着此时还带着一丝茫然的即鹿,问道:“义妹觉得身子如何?”
“义兄……”即鹿迷茫地看着度修仪,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度修仪见状,折扇一拍,“哎呀呀,我竟给忘了,义妹还不知晓呢!”
“看来度先生与即鹿姑娘有话要聊,那吾与楔子便先告退了。”霈云霓一扯楔子的袖子,楔子心领神会,两人就此离去。只是关上门之后,楔子难免有些感慨:“医使对好友倒是颇为贴心。”
“你这话说的,好像当初你在观星台时吾便不贴心一样。”霈云霓扯了扯手中的花枝,自顾自道,“果然啊,有些人,惯是会倒打一耙的。”
“医使这话说的,倒好像楔子不识好歹了。”楔子无奈道。
“有些事,我们心知肚明。”霈云霓轻哼,“行了,即鹿醒了,我的事也便完了,先行告退。”
楔子望着女子轻巧的背影,一时之间若有所思。
室内,度修仪轻叹:“你莫怪师尹。”
即鹿却莞尔一笑:“义兄,我不怪阿兄,我知道他的想法。”
“我少时随阿兄入镜水别筑,后来又随澈寒师尹学习。即鹿这半生何其有幸,能得这么多人如此爱护?”即鹿微扬下颌,一向温柔的人难得露出几分自傲,那是被无衣师尹养出来的,独属于即鹿,独属于无衣师尹之妹的傲气,“纵使情爱迷眼,可即鹿的脑子并不是混的。这个慈光之塔,我懂。”
她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未尽之意他们都懂。度修仪欣慰地笑了笑:“看来已无需我多说什么了。”
“但我也更懂阿兄。”即鹿神色陡然复杂起来,“你们想让初儿充当工具,是吗?”
室内顿时便寂静下来,而这一瞬间的沉默也给了即鹿答案,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义兄,你们又有几分把握?”
“我们也不知道。”度修仪轻声回道,“或许赢了,那我们都能活,输了,我与师尹逃不过一死。”
“纵使一丝把握也无,我们也会制造把握,不拼一次,如何知道结果呢?”
门外,楔子敛了眉眼,度修仪也从未指望过这扇门能掩人耳目,这一句,不单单是说给即鹿的,也是说给楔子的。楔子恍然间想起,在那黑夜来临之时,也曾有人挥袖,意气风发。
“若不做,焉能知道吾无衣做不到?”
一者为了慈光之塔永耀,那你呢……
楔子瞥向那扇门,最终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