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整,鹤见慎吾的直升机在扔下人质后坠毁于海中,几朵降落伞散落在海见丘的半山腰或海中。
空中的威胁暂时消失后,白马探来到宫下晴子身边,确认她虽然喊的大声,但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不便移动。
女人露出感激的笑,嘶哑的嗓子咳了咳,虚弱地说:“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事……”
她的目光中满是恐惧,俯趴在甲板上支起身体,白马探便按着伤口努力俯身,凑得更近了些。
电梯抵达游轮餐厅正一层的储藏室,安室透查阅完查特酒的短信,快步向外走,而后跑起来。
游轮横在造船厂的笼罩与天幕之间,工厂里的探照灯早已熄灭。蹲下身的刹那,望向宫下晴子的面容,白马探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眨眨眼睛,眼周的皮肤一阵发疼。自脑后系上的眼罩是他掉下来后自己撤掉的。
君度酒使用的眼罩严丝合缝,透不尽一点光。尽管没照镜子,白马探也知道他的双眼上下正印着两条平行的红痕。
可为什么宫下晴子的脸上干干净净呢?
在他失去视力的时间里,她与君度酒交流了什么?
路程短暂,只有一句。可那就够让宫下晴子拼命了。
她正抬着手,顺势拔下头上的发箍,凭着积攒多时的力气向前刺去。
这个高度刚好对准咽喉。
手电筒的灯光从一侧来,照亮发箍里侧的尖锐细齿。
白马探向后仰倒。
安室透将手电筒抛开,举枪击中宫下晴子的手臂,用空出来的手将额前的头发向后拨:“我说,君度酒的人决心够强啊!”
宫下晴子在痛呼后抬头。甲板上本来没有光源,青年带来的手电筒被他丢去一旁,又因大风滚动,斜斜地照着这出血腥的景象。
她在按时收看的财经节目里常常见到这个人,连同那位近期在组织里独占鳌头的女士一起。
“……波本?”
波本没有正眼看她,而是在扔出一件东西后抱起双臂,向游轮的另一端偏头:“走吧,白马少爷。”
被扔来的是一部失去信号的老式手机。白马探点开页面的录音文件,其中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
警视总监用的声音难得刻板严肃,命令独子跟着波本走,什么都不要问。
“竟然找不出可用的人……就像你的鹰还学不会送信。”
他退到一边听录音的时候,宫下晴子坐起身将手背向身后,又在波本古怪的笑意里冒出一排冷汗。
“鹤见慎吾说他绑了你的那两个孩子?可我的人过去的时候,可是被条子的车拦住了方向。”
波本走到她的正前方,俯下身。
戴着黑手套的手轻轻拂过宫下晴子的脸,又搜罗走她身上剩余的武器。
贵妇定格成了一尊茫然的石像,散乱的长发遮盖了她的表情,而波本已经转身。
白马探将停止播放的老式手机放在原地,最后看了一眼垂下头的宫下晴子,跟上金发男人的步伐。
走出十米之后,现场响起一道枪声。
船身在轻晃,既是因为海上的大风,也是因为内部的倾塌。
海见丘是座嶙峋矮山,于海岸一带上足以遮蔽视野,但也有些漏洞。
如果乌云从残月前移开,如果几百米外的另一处山坡上有人用瞄准镜望来,便能看见又一摊红色自宫下晴子身上晕染。
白马探原以为他们是要朝船坞里的舷梯去,但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波本一手转着枪,停在了甲板的最外围。
安室透敲了敲船舷。
细微的水花波动声出现在了海面上。
涂装成黑色的小型快艇从船身下的视野盲区里开出来,快艇上看起来有三个人。一人在舱内操作,剩下的两个人立在外面弓腰:“波本大人。”
安室透示意人质自己跳下去,回头望向造船厂。警视厅想必已经拿到了海见丘的地图,很快就能找来。
晃动还在加剧,他不再多想,起跳越过栏杆。快艇如离弦之箭般朝几公里外的海岸开去。
身为人质的少年侦探失去了斗志,在角落里不声不响。但在组织成员要将他的双手重新绑起来的时候,他忽而将手臂伸出了快艇。
“为什么溅起的浪花……是乌黑的?”
杯户町,深夜行人稀少,两辆飞驰的摩托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的公园前。
“已经排除了范围内所有的旅馆和大部分小区,还剩下这个地方。”世良真纯将自己的爱车熟练地藏到路边的观赏树丛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