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
五条悟冷着一张脸,之前的暴怒似乎不复存在,夏油杰依旧拦在他面前,“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推开了所有人,还自认伟大,怎么,你是想早点死掉变成泥巴的一部分吗?”
家入硝子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漠然一片,语气却是轻柔到让人只觉得讽刺,“你怎么想都没关系,说到底,我是最适合的就足够了。”
五条悟被气走了,用着他还不太熟练的术式,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想说什么,你也快说吧。”家入硝子站起身,和夏油杰平视。
夏油杰勉强的笑了一下,“实际上,是你看不起我们吧。”
见他咬着下唇内侧软肉发抖,家入硝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血腥混杂着泥土的气味一触即分,“没有那回事。”
“那束缚呢,你和夜蛾定下的束缚是什么?”夏油杰焦急地抓住那丝违和。
“那是我最后的保障,有它在,我绝对不会出问题。”家入硝子省略了束缚的内容,即使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公平的。
但世界上哪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呢。
家入硝子不给自己一丝一毫心软的可能性,抬起眼,食指轻轻点在夏油杰的下巴上,却让对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见他还固执的站在原地,家入硝子哄他,“行了,回去吧,我自己呆一会。”
又指了指一边慌张到无所适从的两小只,“顺便把他们也带走。”
重新回到孤身一人的家入硝子在破烂的操场上走着,他还隐瞒了一件事,这次手臂治好之后,那股阴冷的疼痛一直没有缓解,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后,在夜幕微降的时候,不远处飞过来一只眼熟的小咒灵,家入硝子伸出手,小布丁立刻亲昵的凑上前来,扒在痛肢上就呲瓦呲瓦的叫唤。
“爸、爸。”
小布丁的体温都比自己高了,家入硝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手已经将小布丁贴在了自己脸上。
好温暖。
小布丁格外钟情于自己的右臂,他漫不经心的开始思考,终于调头往回走。
似乎每次胳膊出一次问题,小布丁都会格外活跃,一开始还以为是它终于有了身为好大儿的自觉,现在看来更像是对自己胳膊上东西的依赖。
家入硝子直接把它捏起来,在手中搓扁捏圆,“来,告诉你爹,喜欢这个不?”
小布丁浑身的须须都跟着家入硝子胳膊的方向走,“suki!”
“为什么喜欢呀?”
“气息......母亲......”
“不是小妈?”两个全然不同的称呼让家入硝子警惕起来。
“是......母亲......”
重新把逆子放到手臂上,家入硝子皱着眉推开了医务室的门,从小冰箱里拿出了那块已经结成冰霜的肉块。
肉块早已失去了活性,在显微镜下面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家入硝子干脆从不断作痛的地方挖了一块下来,一时不查,连着小布丁的须须也割下来一点。
小布丁哭唧唧地抱着自己的须须叫唤,吵得家入硝子直接把它从窗户扔了出去。
割肉的痛和原本的痛感觉也差不多,他面不改色的治好自己,立刻投身于研究。
他却没有发现,那一点绛紫色的触须和桌面上的一滴鲜血,相互接触,然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变成漆黑一滩。
依旧没有结果。
他已经记不清焚烧掉了多少块肉。
这样持续不断的疼痛倒是让他不用一直担心睡觉的问题了,根本睡不着。
家入硝子偶尔会回宿舍一趟,原本是精心布置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冷清,三个人似乎都在不约而同的躲着这里。
才怪,他可没有躲,是平时太忙了,
顶着一身烧烤味,家入硝子只想赶紧去浴缸里好好泡一泡,他拉开壁橱......关上,再拉开。
他的衣服呢?
事先说明,他没有裸/奔和遛/鸟的爱好,但是自己那一格空空荡荡的又是什么意思?
家入硝子感觉高专遭贼了,面色沉重的把另外两位的壁橱门拉开,可是他们的衣服没变啊!
完了,不是高专遭贼,是自己遭变态了。
五条悟的衣服刚好长一点点,拿了。
夏油杰的裤子,宽松的很舒服,拿了。
胖次就算了,晚上下去买个几十条回来囤着就行。
但是等脱/光衣服,家入硝子才看到毛巾架上属于自己的那一条,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
莫名有了种被老婆休弃的感觉——净身出户。
晃晃脑袋,把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家入硝子终究还是没经受住泡澡的诱/惑,长腿一跨,被放满的浴缸瞬间挤到溢出水来,啪啦啪啦地打在瓷砖上。
五条悟把浴缸定的超级大,家入硝子把腿伸直了还能往下滑,他也没支棱自己,任凭还在晃动的水波将他拖下去、淹没。
透明琉璃灯罩透过水面导入水中,变成了淡淡的七彩色。
杂乱的。混乱的。都在脑子里遨游。
最后一口气从口鼻中往上飘,手指点在上面,把气团戳成更小的两份。
肺部渗水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可以让他忽略掉手臂上的疼痛,疼痛已经变成了瘙痒,无时无刻的啃噬着筋骨,窒息感也步步紧逼。
在某一瞬间,家入硝子竟然有了一种割裂感,像是灵魂出窍一般,静静的看着水里面部表情平淡的自己。
家入硝子是普通人,但他不是。
真就想这样一躺不起,但无处不在的痛症让他的大脑保持清醒。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家入硝子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从沼泽一般的水中扯了出来,胸口火辣辣的疼,侵入的淡水顺着鼻腔、咽喉慢慢流出。
他趴在浴缸边上,甚至还有心情评价一下自己的洗澡水也有一股烤肉味。
也不知道挤得是谁沐浴乳,家入硝子在身上擦开才闻出是夏油杰的洗发水,反正洗都洗了,他又伸出手去挤,这回是五条悟的洗发水。
挤得太多了,浑身上下都是泡泡,被水浸泡过的眼睛到现在还是酸涩的睁不开,家入硝子摸索着拿住了花洒,对着自己就开喷。
冰凉的水冻得他一个哆嗦,不过没去调,像是自/残一样,一边抖着一边把自己擦干净。
头发也懒得擦,家入硝子迈开腿就感觉一阵听呤哐啷的,好在五条悟的衣服够长,挡住了。
给夜蛾正道报备完毕之后,他再次独自走出了学校。
进了一家男士用品店,家入硝子直接把人家的库存给掏空了,然后又拐入旁边的服装店,把看得过去的衣服也全部扫荡走了。
最后因为东西太多,两家一合计,给他提供了送货上门的服务。
夜晚的霓虹灯不断变化着色彩,家入硝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走着走着到了红灯区,他想起自己被迫花出去的一大笔钱,突然想去试试赌马。
现场买号和在电视上完全不一样,初入赌/局的家入硝子差点迷失在嘈杂的环境里,忍着心中的烦躁,他买了5号。
不出所料,赢了,入账三百三十万。
把赢来的钱再一次投入下一场,又赢了,入账八百四十五万。
这种将全部身家抛出的架势在这里并不少见,但是还能完全赢回来的,几乎没有。
明里暗里的目光都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家入硝子,在最后一场结束之后,他赌了五场,最后入账两亿七。
将美女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黑卡收好,稍微一侧就躲过对方有意贴过来的身体,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有些阴冷的眉眼直直扫过对方,那个女人只能讪笑着离开。
出了这家赌/场,家入硝子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拐入一个小巷子里。
走的够里面了,他才回头,身后果然站满了打手。
“小子,赌/运不错啊,这么多钱花的完吗?”
“不如拿给哥哥们一起分担。”
家入硝子垂下眼,将口袋里的黑卡拿出来,流畅的在之间来回拨弄着,最后一个旋转夹在两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