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在缭绕的烟雾中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洛离。

眉目秀丽，容颜精致，柔软的头发呈现一种自然卷的状态，与他的气质十分契合。一身白色的衣裳，再加上忧郁的神情，宛若古老神话中不小心误入人间遇到烦恼的天使。

肖秘书顿时感觉自己的心率变得不寻常了。

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爱情，而他从出生到现在度过的那几十年显得有些平凡的人生开始泛起涟漪。

于是他走到洛离身边，开始搭讪。

他询问洛离是否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情，自己能否为他提供帮助，倘若他需要的话。

当告诉洛离自己在市政厅工作时，他没有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

那时他一度以为那点光是名为崇拜的情绪，但后来他知晓洛离就是那位被软禁的联盟人质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种情绪或许应该名为，看见希望的喜悦。

可是即便如此，当洛离对他说，希望他能帮他从‘暗河’离开，回到联盟时，他还是答应了。

*

肖秘书曾经在冶炼重金属的工厂工作过，手上还留存着一些矿石。

其中有一种在第九星系开采的，名为‘琦金’的重金属，物理性质很适合制作一些高精尖的零部件。

但同时，这种重金属可以跟一些物质反应，成为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剧毒。

肖秘书便是将琦金的化合物下到陆景和的咖啡中，制造了这场足以引起‘暗河’混乱的暗杀。

然后趁着混乱将洛离带出埃斯特尔。

陆景和平时对他们这些下属很是和善，也从来不会让他们多加班，更不会像前任政府那样做出拖欠公务员工资的事情。

这几年肖秘书跟在他身边，虽然做的是文秘工作，但也学到了很多，有了点小权，市政厅上下没人不认识他。

而由于工作的原因，他基本上见过‘暗河’所有的高层。

在这些人之中，陆景和是脾气最好的一个。好到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陆景和这么软脾气的人，是怎么掌控‘暗河’这个辖下有一支武装部队的庞大组织的。

直到他看到了征战归来的齐斐南，这位传闻中的军队首领。

齐斐南脸上总是带着点不羁的笑意，但是他的眼眸很多时候却是冷的。

他掩藏的很好，但阅人无数的肖秘书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肖秘书并不清楚齐斐南这种性格是军旅生涯所致，还是他本就天性如此，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位手染鲜血的军队首领一直满含畏惧之心。

倘若说陆景和是高层中最受爱戴的人，那么齐斐南就是那个大家都惧怕的领导。

但这俩人凑在一起的时候，画风却总是十分清奇。

肖秘书常常能听到办公室里传出的吵架声，其中不乏一些刻薄的人身攻击。但就事论事地吵完后，两个人却还可以十分自然地相约吃个工作餐，甚至后来有家室的陆景和还时常邀请孤家寡人的齐斐南到家中蹭饭。

就像一对相识多年的损友。

肖秘书知道，暗杀倘若失败，他必死无疑。哪怕陆景和愿意留他一命，齐斐南也不见得会放过他。

而哪怕是成功，齐斐南肯定也会下令彻查，追捕真凶。

他很可能还没把洛离送出去就身首异处。

但是他还是做了。他还是把毒药下到咖啡里，去杀害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陆景和。

为了洛离期盼已久的自由，或者说，为了他施舍给他的那点温情。

他为这段一生只有一次的爱情，豁出生命。

他很卑劣，从各种意义上而言，但是他不后悔，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