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宜年并不清楚内情,可见柳竹蕴脸上如此焦急,他劝慰道:“你别担心,我去问问我爹,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杜宜年一进父亲书房,就见父亲正满脸愁容的坐在太师椅上,一旁站着母亲,正黑着脸,似乎一肚子气。
杜宜年顿时觉得下面的话不好意思说了,但毕竟柳竹蕴还在外面,总不能让心爱的女子失望,笑声嘟囔道:“爹,娘,竹蕴来了…”
吴氏一听,眉头一竖,斥道:“她还敢来?她是嫌事情不够大,要把我们杜家都拉下水是吧?”
杜宜年没想到母亲居然发这么大脾气,平日里她对竹蕴的态度一直很不错,怎么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她的父亲真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杜庭似乎知道儿子想问什么,直接道:“开考前,考生都还没进考场,竟然有人直接知道考题,直接说柳斌泄题,你这让我怎么审理?”
杜宜年道:“可是柳家毕竟和我们家……”
他话还没说完,吴氏又劈头盖脸骂道:“你疯了?现在还敢沾亲带故的,小心等你到了官场上,被吃摸的骨头都不剩。”
说着又把矛头对准了柳斌,“老爷你也是,让你定什么娃娃亲,我那侄女有什么不好的,偏要去攀附高门贵女,你看看现在,一荣俱荣没有,一损俱损倒是真的。”
吴大娘子一向不喜欢柳竹蕴,先前见过几面,觉得这人长得太过艳丽,又娇生惯养的,活得风花雪月,吃不得一点苦,嫁过来了还不得像个菩萨一样贡着,哪比的上自己侄女。
加之后来儿子见了她,立刻魂都丢了,书也不认真看,这种女的娶回家,还得了?
之前是碍着柳家官大,得在他们面前虚伪着,不敢提退婚的事,可现在柳家已然失势,得赶紧把婚事了结了。
杜庭两手一摊,“我怎么想得到柳斌也能有今天。”
柳斌再怎么钟爱自己的门生,也不至于用透题这种下下策。考卷又不糊名,到时候给自己学生高分就是了。
他不犯错还好,一犯错还不是那个人抓住了把柄往死里整。
他轻咳了两声,小声道:“是严大人要他死。”
吴大娘子一惊:“严大人?莫非是太师大人?”
杜庭道:“还能有谁?不然一个从二品大员事情还没查清楚就直接进大狱,所有的指示都是严大人下的。”
只是说出严大人这三个字,杜庭后背就一生冷汗。
五年前,严承允还只是个刚刚考取进士的穷书生,因为没什么背景只能在翰林院打打杂。
官家见他做事严谨沉稳,人也清爽,就让他去做太子陪读。
而他整日谄媚承宠,太子即位后他就步步高升,还没几年已经官至太师,权倾朝野,连太后亲弟弟奚相见了他都不敢高呼。
怎么当他落魄的时候没去结交他,想到这里杜庭就十分后悔。
若是能得他引荐,自己早就青云直上了,还在刑部当个小小侍郎。
严承允和柳斌在朝堂上一向不睦。柳斌刚正不阿,面对奸臣直言不讳,没少弹劾太师。
可小皇帝视太师如生父,关系好到同寝同榻,弹劾他的话哪听得进去。
之前这样直言不讳的文官早就贬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严承允对柳斌倒是好脾气,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柳斌出事,他当然抓住机会铲除异己。
柳家这回是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