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盏小品一口,茶水还是温的,入口丝丝清香蔓延开来,一点苦涩都没有。
但是现在该不该夸呢?如是自己盛赞,难免太师大人又要多想,可若是自己不说好话,夫人还在场,显得自己太没礼貌了。
不过现在,应该要力证自己没有别的心思才是。
他不冷不热道:“夫人的水平自然是好的。”
严承允道:“探花这样的评价,言下之意是喝过更好的,还是贱内的茶艺不能让探花满意了。”
柳竹蕴眉头一动,嘴角僵直,那一秒愣是表情有些失控。
严承允这是在说什么话?
她的点茶技艺可是过惯了风雅生活的父亲大人都盛赞的,从来没有人这般说过他。更何况高旻言明明只是在客套,严承允偏要来一巨说她水平差!
高旻言道:“夫人的茶艺自然高超,只不过如今我无法静心评鉴,有些食不知味。”
“你是聪明人,与其到我这边来求我给你一条生路,不如自己好好看清现在的局势。”
语毕,严承允端起茶盏,直接将自己手上的这杯茶水泼到他脸上。
高旻言猝不及防,就被淋了一脑袋。一不小心溢进了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场景他都看不清晰,他手忙脚乱开始擦脸上的茶水。
柳竹蕴也吓得半死,这是发生什么了?突然就要给他脸色看了。
高旻言愣了愣,半晌,他抬起头,十分冷静道:“多谢大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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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旻言走后,柳竹蕴在一旁生起闷气来。
严承允看她的表情郁郁,冷冷道:“是有什么想法吗?”
柳竹蕴立刻道:“我哪有想法?大人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懂。”
“过来。”
严承允朝着她勾勾手指。
柳竹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心中愈发的忐忑。
严承允直接拦过她的腰,摁在了竹席上,她手中的扇子扇子都甩了出去。
“大白天的,都没有帘子。”柳竹蕴急了,一时羞地双颊通红,生怕这时走过什么人看见。
他轻笑一声:“你觉得有人敢看吗?”
她的腰是极细的,揽进怀里绝无挣脱的可能,都怕用力太过伤着。衣服纤薄,手掌触碰的时候便觉得滚烫无比。胸前的两团却一点都不含糊,每次穿起抹胸眼睛都不敢直视。
柳竹蕴被撩拨地浑身发颤,她受不了这样,总是十分矛盾,她又觉得自己并不排斥和他的肢体接触。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肯定不敢这么对官人!”
严承允才松开了手。
绦子也松了,抹胸都有些滑落,发髻歪斜。
柳竹蕴忙在一旁整理,严承允的眼睛又不移开,她害羞地背过脸去。露出一段白玉般的脖颈,愈发的诱人。
“官人何必这样,明明知道就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个进士眉来眼去,更何况和我官人是有约定的,我们柳家的满门荣光还系在官人身上呢?我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哦?是吗?我只是觉得夫人最喜欢这种类型的,每日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琴瑟和鸣。想着想着就拎不清了。”
严承允继续盯看着她,目光藏着浅浅的笑意。
柳竹蕴整理完毕,转过身来,皮肤娇嫩,如同有花粉敷着。
她调笑道:“谁说的,我就不喜欢,我只喜欢位高权重的有钱人,吟诗作对能值几个钱,哪有日子过得好重要?”
严承允抚了抚她耳畔的发丝,笑道:“是吗?要是等他有朝一日做到宰相了,夫人是不是还要贴上去。”
柳竹蕴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像是被花瓣抚过一般,一阵酥麻,他有些猝不及防,虽然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他也忍不住回味起来。
她亲完,抬起头盯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是,所以大人最好在现在这个位置永远都别下来,让我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
——
几日上高旻言上朝点卯。
那日他去严承允府上反被羞辱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翰林院都已经知道。
就连以前还算有点情分的同僚都避退三分。
如果之前只是潜规则,那现在就是严承允摆明了不待见他。
林丰茂路过他身后,有些可怜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让你脑子不清醒,本来事情混着混着就过去,现在怎么办?”
高旻言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林丰茂见他脸上毫无敬畏之心,“你这小子你在想什么?”
高旻言道:“朝堂上又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现在谁最恨严承允,谁就是我的出路。”
林丰茂呆呆地看着高旻言,他没有想到一个二十来岁的进士有这样的胆识。
不过要和严大人斗,他还是太嫩了些,严承允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做到翰林院一把手,太子少师了。
林丰茂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走了。
看来他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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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王府邸。
赵州整个人歪斜在榻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厚重的棉被,前面放着一个火炉,旁边围着两个穿着暴露的姬妾按揉着。
他脸色惨白,手还止不住的发抖。躺在床上都月余了,人都瘦了好几圈。
他已经月余没有上朝了,一来身体不适,二来避避科举的风头。
高旻言跪在他脚边,神态自若,已无往日畏畏缩缩之相。
郓王咳了咳道:“我知道你,文章写的不错。”
高旻言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这人出生寒门祖上都没什么有家底的,还这么年轻就成了探花,肯定还是有几分才学。
高旻言谦虚道:“殿下谬赞了。”
赵州反问道:“你一个探花,虽然不比得状元,在临轩唱名后也该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了,怎么现在混成这个样子?”
高旻言恶狠狠道:“殿下成现在这样和小人成现在这样,原因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赵州转过头来,仔细看向了这个跪着的年轻人。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
他问道:“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旻言道:“朝堂之上,奸臣当道,造成了如今混沌的局面,大宋百年国运,毁于一旦,郓王殿下知人善任,才是真正应该担当大局之人。”
高旻言三言两句,又把郓王的怒火挑了起来,直起身子骂骂咧咧道:“严承允这个贱人,胆敢对我这样,我可是亲王啊,他居然敢这么对我!”
猖狂如他,自己可是被直接踹下了池塘,这个小小进士被他泼一脸水都不能算事情。
现在刘嘉祥被流放,自己门下的言官又被严承允借着科举的由头清除掉了一批,再不养新人出来,朝堂上可就危险了。
高旻言道:“殿下受苦了,我也知道现在殿下十分需要我。”
郓王平复了下心情,又舒服地躺下,斜着眼睛看向高旻言:“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殿下想说什么我就为大人说,殿下想做什么我就为殿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