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允道:“臣从无贪污受贿之心,然身居高位,都想讨好臣,来搏圣上欢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官家若是信不过臣的忠心,臣愿意自行请辞。”
赵祁道:“好了,以后再说,退朝!”
退了朝,各级官员议论纷纷。
赵州又一幕僚洛云程道:“陛下还真是偏心极了,高大人如此弹劾都没办法让陛下下定决心贬官,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份儿上?”
郓王勾了勾唇,不慌不忙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是内忧外患的流寇和灾情,严承允敢在这个时候作奸犯科,以你为陛下还能容他。”
“是。”
高旻言目光凝寒,语气冷漠如铁道:“殿下自然不必多虑,严承允月内必离开东京,让殿下再无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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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南晴前几日得知了他这个儿子居然听信贱人所言在宫里大行方术,差点没晕过去。还是奚慧月到她身边劝导,说陛下难免有心病,找人看看也无可厚非。
本来这件事就过去了,现在居然直接听了道士的话,想动前朝的官,还有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你是糊涂啊,还信了那方士之说,到底想干什么?”
赵祁心中也乱的很,他是真的怕了。
他这几天夜里都睡不安稳,老是做噩梦,半夜惊醒好几次,就算点了足量的安神香都没用。
是夜,寂静的深宫再也看不见人影,只有幽幽烛火在黑夜中晃着。
赵祁又在夜间惊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苏莞莞睡眼蒙眬道:“有什么声音吗?臣妾没有听到。”
“昨天我就听到了,我今要看看是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突然一阵阴风晃过,点着的蜡烛灯火闪了下,瞬间把赵祁吓得没了气场。
第二天赵祁又把那个道士拉了回来,让他带着一大群太监浩浩荡荡在宫殿内搜宫,一定要把那扰人清净的脏东西找出来。
说来也怪,老道士还真在寝宫外面的树丛地底下搜到一只死去的白狐狸。
赵祁见了白狐瞬间大惊,那狐狸皮毛雪白,如同一片的裸露白骨。
“马上拟旨,让严承允离开东京。”
诏书刚到太后手里,就被拦了下来,她立刻匆匆赶到垂拱殿,道:“你疯了吗?听信鬼神动前朝的官?”
苏莞莞道:“太后娘娘这事可不是空穴来风,确实古怪。”
太后本来就生气,一看到苏莞莞那花枝招展的打扮,更是怒火中烧,大声斥责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胆敢在皇宫之中大信鬼神之道!”
苏昭仪是一点也不怕她,语气闲闲道:“大娘娘不喜欢我,可臣妾说的句句属实啊,那只白狐,大娘娘是没有看见,若不是修炼百年的妖怪,怎么会有那样色泽的皮毛。”
太后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把她拖出去!”
身边的太监正准备动手,赵祁大喝一声:“不要吵了!”
赵祁听着她们两人又斗起嘴来,就是一身的不舒服。
太后不待见苏莞莞他心知肚明,可她们两人还就爱整天吵,吵得他头昏眼花。
那些脏事他也见到了,又不是苏莞莞一个人在胡说。
严承允被弹劾说的那些罪证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但是又是断香又是闹鬼,国家四处都不太平,他又不得不信。
更何况只是贬出汴京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等到时疫过去了随便找个由头调回来不就行了,又不是从此都不用了,官吏的起起落落都是很正常的事。
可玉玺还在太后手里什么事情都不是自己一个人说的算。
“好啊你,严承允调出去了,现在这么乱你要用谁?”
当初就不该同意这个狐媚进后宫,严承允当时还和自己信誓旦旦,现在连自己都遭殃了。
太后丢下了句:“你自己看着办吧。”便离开了垂拱殿。
皇帝郁闷地垂下了头,喃喃道:“朕不是天子吗?朕难道不是天子吗?”
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苏莞莞扶着赵祁坐着,“官家别生气了,会有别的办法的。”
只见皇后穿着黛色对襟长袍,头上戴着几根素钗,打扮朴素却不适仪态。赵祁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当然他确实不太想看见她。
他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吗?”
奚慧月微微一笑:“臣妾会去劝大娘娘的,官家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好了。”
赵祁本来以为她又是要说些诋毁苏莞莞的话,没想到竟然是愿意替自己去劝太后,语气也好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淡淡道:“多谢了。”
皇后笑道:“何来的谢,这都是臣妾本份的事情。”
这边太后心中也愤愤不平,眼看皇帝渐渐长大,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自己的话十句他一句都记不住,那个苏氏随便吹两句耳旁风,就往心里去。
皇后来见太后,溪南晴知道冠军与皇后的关系比较尴尬,她都不敢保证有没有夫妻之实,见到溪慧月的时候,心中不禁蔓起一丝愧疚。
“你还来替他劝我,摆明了是听了那个女人的话。”
溪慧月心中早就有了打算,侃侃道:“其实陛下此举也不无道理,严大人名声不好,这么做有助于民心所向,更何况让严大人直接去地方把流寇和瘟疫解决了,岂不是更好。总比呆在汴梁纸上谈兵好,严大人一向有本事,臣妾觉得,此事可行,虽说落得被贬,有些难听,但严大人会懂的。”
太后一听,没想到她有这番见识,忙称赞道:“慧月,有你真是官家的福气。”
想到这里她又“哎”了一声:“只可惜那个小狐狸精,你可千万提防着,别不把她当回事了。”
奚南晴是万万没想到,官家能把一个宫女宠到这个地步。
若再不使些手段,等她根基稳固,在后宫有了自己的势力,还不知道会怎样。
奚慧月只是恬然笑笑,扶着太后的手道:“大娘娘您忧思过甚了,苏昭仪到底只是个小娘子,一些事情上她也只是在乎官家的心情,不会考虑那么多。”
奚南晴越听越可怜皇后,“你还替她说话,你当我不知道吗?她平日里是怎么作威作福的,都快要踩在你头上了吧。”
奚慧月“哎”一声,“那都是些小事。”
无论大家怎么说,皇后永远都是一副仪态万方,知书达理的模样。
奚南晴着实拿她没有办法,但她心里清楚,自己这个侄女绝不是懦弱无能之辈,她大可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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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劝服了太后,赵祁有些感念皇后的好,便想着去道谢,赏赐点东西,顺道与皇后一同用膳。
他去了皇后宫中,可皇后并不在,等了一会儿,一个宫人前来回复,皇后要和太后娘娘用膳,请官家自便。
“朕知道了。”
赵祁差点没忍住翻白眼,他不待见皇后,没想到竟是相看两厌
这个宫女似乎是新来的,他从来没见过。
长得很是灵巧,声音轻柔婉约如风拂杨柳。
他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道:“女婢紫儿。”
皇帝心想,皇后宫中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宫女。
眉眼之间还觉得有几分眼熟,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