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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娘的病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彩云刚从福宁宫回来,向奚慧月禀报道。
皇后正在抄写佛经给大娘娘祈福,听到这里不禁眉头紧锁,“怎么会这样?”
彩云道:“一开始也只是说感染了风寒,太医说吃几副药就行,可没想到不仅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虚,现在是什么神医都束手无策。”
“想来也是被官家和苏昭仪气到了。”
皇后略平一平气息,道:“紫儿,去把匣子上余下的几本经书取来。”
紫儿道:“是”
皇后道:“我得赶紧把这些佛经都抄完,到时候送去供着。”
虽然宫女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服装,可这个叫紫儿的格外清秀可人。
可她似乎也有些疲态,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工作太过辛劳。
皇后看出了她身体不适,柔声询问道:“紫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一脸的苍白。”
紫儿急忙否认,跪在地上连声认错:“奴婢失仪,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道:“你快些起来,若是身体不舒服,你好好歇息几天吧。”
紫儿连忙谢道:“多谢娘娘体恤,奴婢没事。”
语毕,她快速离开内殿,似乎躲着什么似的。
旁边跟着她一道出来的小宫女打趣道:“紫儿姐姐长的可真美,和苏昭仪眉眼之间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紫儿大惊失色,怒斥道:“你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了胆敢议论昭仪娘娘,不怕撕烂你的嘴!”
小宫女笑嘻嘻求饶道:“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想到这里,紫儿没有闲工夫和她打趣,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该如何是好。
在瞒下去谁能瞒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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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经书还没抄完,太医院就传来消息,太后已经薨了。
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常突然,甚至连上等的棺木都没准备好。
举国一片哀声,皇帝罢朝七日。
皇后也是悲痛万分,据说哭得都没法下床。
福宁宫宫中宫女这几日都忐忑不安,生怕他们要被发配去守皇陵,白白耽误自己一生。
说不定官家一不开心就要把他们都给太后殉葬。
这时传旨的太监终于来了,道:“官家仁慈,念你们侍奉大娘娘多年,特赐白银,找你们出宫嫁人。”
“是!”
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欣喜接过银子,只有一个叫连翘的宫女一阵哆嗦。被太监催促了几声,才慌忙接过银两。
她只是福宁宫一个普普通通的洒扫宫女,十几年来甚至都没进过正殿几步。
那几天她发现同为洒扫宫女的好姐妹白芷变得神神秘秘的,总是趁她不注意偷摸地走出宫去。
还似乎偷偷在太后的香炉里放点什么,她胆子小也不敢问,后来竟然发现她偷偷见了苏昭仪带来的宫女红叶,还拿了她一大堆财物。
就在太后薨了没几天,白芷居然上吊自尽了,都说是感念太后娘娘的恩情,以身殉了太后。
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连翘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太监走后,宫女们都摸着手里的银子喜笑颜开,盛赞官家的仁慈,没有拉着她们去给大娘娘守灵,还赏赐了她们这么多银子,再加上这些年在宫里积攒的,可以备一份好嫁妆了。
紫苏是连翘宫里的好姐妹,他们两人从小无父无母,一起在宫里长大,现在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儿,决定先一起呆着。
连翘一路上心事重重,不像别人那么开心,紫苏问道:“连翘姐姐怎么愁眉不展的?难不成嫌官家给的太少?”
连翘连忙否认:“我没有,只是……”
她话到嘴边顿住,这话可不兴说,搞不好会惹来杀头的大罪,告诉紫苏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罢了,于是全部咽了下去,并发誓以后全部都要忘掉。
紫苏见她犹豫,也便不多问了,两人去了客栈暂住一会,再筹谋之后的事情。
连翘心慌得喝不下东西,紫苏正在兴头上,抓起水杯一口而尽。
没过多久,只见她七窍流血,瞪直了双眼昏了过去。
“紫苏!紫苏!”
连翘抓着她探一下口鼻,果然没了呼吸。顿时,她浑身冒冷汗,一定是苏昭仪找上门来了,她也顾不得行李,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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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济然抓丢了人,赶紧进宫禀报给了苏莞莞。
“你个蠢货!怎么还能让人逃走!”
苏莞莞一拍桌子,两眼瞪圆,都不顾步摇在头上颤颤巍巍似要滑落。
苏济然忙跪道:“妹妹,还不是那小丫头片子太能跑了,我一定能抓到她!”
苏济然本来天天没什么事干,官家赏了他两个闲差,让他混日子。
来在郓王谋反一案中,正巧带着兵冲进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竟然瞎猫撞上死耗子立了大功,又给他封了高官。
苏莞莞道:“她能有所察觉,肯定是她可能真的知道什么,一定要抓住她然后杀了知道吗?”
那天从太后的宫里回来,就感觉有人影晃晃,她又是个疑神疑鬼的,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她故意求了官家说放她们全部出宫还赏赐大量白银以彰显仁德,其实在宫外更加方便她动手。
这些宫女都是带着大量财物离宫,到时候还可以嫁祸给贪财好色的土匪。
谁知小宫女本事还挺大,竟然能从苏济然的手里逃脱。
苏济然完全被苏莞莞的反应吓到了,他也突然意识到了事情何等严重。
他原本只是以为苏莞莞恨透了太后宫中的人,见不得她们过好日子,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原因?
“妹妹,你这是做了什么呀?”
苏莞莞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济然知道自己不该问了,更加坚定道:“妹妹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他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全是靠着这个给皇帝做妃子的妹妹,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