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弟子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竟是门都还没让他们进,直接扔下一句:“小徒去问问大师兄,您,您二位在此稍等!”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寒生跟在陆溪屿的身后,蹙眉道:“这青光院在搞什么鬼,这么大个捉妖院,居然连守门和待客的人都没有?而且你堂堂杪秋院的院长来了,就让你这么站在这里,连门都不先让你进去?”
陆溪屿挠了挠头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他们院的人这个时候都有事吧,而且我过来也没有提前给他们寄信,所以没来的及做准备也在情理之中,对此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寒生哼道:“你这个时候倒是心胸开阔。”
陆溪屿嘿嘿道:“没事啦,先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好歹也算是远道而来,他们怎么着也不会就把我这么晾在这里,要是他们真敢这么做,那到头来败坏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名声。”
寒生没接他的话,耳尖地听见了自大门里侧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挑了挑眉,道:“不用等了,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被方才那名弟子打开一条缝的大门就被人从两边全部推开了。后面赫然出现的是另外几个青光院的弟子,气质和着装都和先前那个不一样,看起来像是在院里管事的。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陆溪屿恰好认识,正是青光院院长麾下的首席弟子,也是下任青光院院长之位的接手人,名唤赵同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出来的这几个弟子竟全都统一身着孝服头戴孝巾,像是正在办理一场什么人的丧事,因为被他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断了事仪,这才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事匆匆出来接客的。
那青光院大弟子赵同甫瞧见陆溪屿,恭恭敬敬地迎上来向他行了一礼,道:“陆院长!竟然果真是您,小徒不知您今日竟会前来,很多准备都没有做好,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
陆溪屿把寒生挡在了身后,尽量不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朝他们摆了摆手:“这些客套话就不必了,我来是找你们院长有事的,请问赵院长现在身在何处?”
赵同甫脸上的表情凝滞住了,稍稍沉默了片刻,道:“陆院长,您且随我来。”
陆溪屿和寒生被他们这一群弟子簇拥着进入了青光院的大堂。
一开始他们还都在东张西望,总觉得这捉妖院的装潢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在看见被大片白幡装饰的灵堂中央摆放着的一口棺椁,而棺椁前方立着的牌位上写着“第十八任青光院院长赵衡之灵位”之后,便彻底傻眼了。
陆溪屿牵住寒生的手,呆呆地盯着那个牌位看了许久,僵硬地转过头去,问赵同甫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同甫垂下了头,脸上的表情黯然神伤:“如您所见,师父他……仙逝了,我们这几日都在忙着办理他老人家的丧事,所以才在您二位前来时没有人在门口及时迎接,还望您二位不要怪罪。”
陆溪屿瞠口结舌道:“不,不是,我是说……你们赵院长怎么就去世了?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发出来,我在邢城连讣告都没有收到,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应该让全天下都知道吗?”
赵同甫此前虽说一直在毕恭毕敬地和陆溪屿讲话,但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往后者身后的寒生身上瞟,发现对方注意到他后,又赶紧把目光收回来,重新摆出一副十分难过的样子道:“师父在步入晚年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前些日子更是到了日日吐血的地步,请了许多大夫前来治疗也始终不见起效,就在前日的夜里,他老人家实在是没能坚持住……”
“关于葬礼的事情,我们本意的确是要对天下的各大捉妖院发去讣告的,但师父他老人家在临终前留下遗言,说是希望葬礼能够低调操办,最好是不要打搅到其他仙道同盟的生活,我们便只好照做了,所以才会出现陆院长您看见的这样……”
陆溪屿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而寒生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踮起脚凑到了前者的耳边,轻声道:“不太对劲啊。”
陆溪屿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表示自己知道,回过头来继续对赵同甫道:“没事,不管怎么说……逝者不可追,还是请你们节哀。”
赵同甫朝他深深行了一礼,直起身后道:“多谢陆院长。不过……您二位既是从邢城远道而来,想必当真是有什么要事和师父他老人家商量吧,斗胆问一下是何事,不知小徒是否有能力帮忙解决?”
陆溪屿和寒生对视一眼,沉吟半晌,道:“确实有事,不过这也不是站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能够说清楚的……”
赵同甫当即就听出了他是什么意思,急急一拍脑袋道:“瞧小徒这记性,您二位请来侧厅稍坐,马上就让他们给二位泡壶热茶来。抱歉,实在是抱歉,小徒没有师父那般神通,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做的不太好,还请陆院长您多多包涵,有什么事直言便是,小徒都会悉心听从教诲的。”
他二话没说就将陆溪屿和寒生一并请到了灵堂隔壁的一间小厅里,让跟随的弟子下去给他们准备热茶和食点。等到他们两个在客位上坐定,自己也在他们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理了理自己身上穿着的孝服,想要说些什么来打发掉这等候弟子上茶的时间。
就在赵同甫无意间抬眼的时候,他注意到寒生和陆溪屿在椅子侧边伸出来紧紧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先是惊讶了片刻,随后很快了然于心,将视线光明正大地转到寒生的身上,装作忽然想起的样子同陆溪屿道:“对了陆院长,此前小徒一直没有来得及向您询问,请问您身边这位是……”
见主动被别的捉妖师从口中提起,寒生本能地浑身一战栗,惊恐得差点就没当即从他们所在的侧厅里逃离出去。好在陆溪屿及时牵住了他,捉着他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捏了捏,借此来叫他放宽点心,不必太害怕。
待到感受到寒生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之后,陆溪屿继续将他的手给牵紧了,还光明正大地摆到明面上来叫赵同甫看见,清清嗓子道:“咳咳,这位,这位是家妻,因在下需长时间出远门,想着他在家里夜夜一人独守空房实在是心疼,于是就也将他带上一起了。”
寒生的脸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在心底大骂这个家伙怎么又张口闭口胡说八道,被他抓着的那只手反过来在他手心的软肉上用力掐了一把,以此来警告他说话注意一点,别把胡话讲得实在太离谱。
赵同甫倒显然是相信了,面上展露出了一派十分惊讶的神情,看看寒生又看看陆溪屿,迟疑道:“可,可既然陆院长都已经成亲了……那为何您和夫人的婚礼之事,我们大家此前也都一无所知呢?这不也是我们整个修仙界的大事,各大捉妖院都应该前往邢城送礼道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