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同甫负手而立,以傲然之态眺望着远方的纷争,道:“ 想不到这两妖怪倒还真有些血缘瓜葛,怪不得都清一色地难缠。”
东兴昌搓手道:“是啊,而且还清一色的好看,我瞧着那杀人的妖怪,身上脸上虽是脏污了些,但抓回来好好洗洗,定也是一个较陆夫人不相上下的大美人!”
其余三人:“……”
盛长南莞尔一笑:“师兄,好好干,等到时候成功把那大妖收入囊中,马上就给他洗干净送你房里。”
东兴昌两眼放光:“哎哟,好,好!这可你说的啊,可别到时间给他洗干净了,你自己瞧着好看喜欢,就又要把妖给抢过去,那我可不会让!”
盛长南微笑:“放心,我怎么会抢师兄的美人呢,该是师兄的,我一分不会碰。”
说罢,他转向另一侧始终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沈温茂,话锋一转道:“对了沈贤弟,你家师兄……最近都在干什么?”
沈温茂和江元青的气质截然不同,向来少言寡语,无论往谁跟前一站,都是一副阴郁的气质,使得并无太多人敢和他说话,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被众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但盛长南不同,他经常会有意无意地同他搭话,而在一概人马当中,沈温茂也是只对他有着最低的戒备。
沈温茂想了想,道:“吃饭,练剑,读书,睡觉。”
盛长南道:“我不是说这个。”
沈温茂眼珠稍稍转了一圈,道:“他最近好像特别在意自己的形象。”
盛长南道:“什么意思?”
沈温茂道:“每天起床之后梳洗整理都要花上半个时辰,晚上沐浴也是,而且每天都光着膀子练剑,说是想再增增自己的肌肉,让自己看起来更壮实一点。”
盛长南觉得不对劲:“他要干什么?”
沈温茂没有犹豫:“他想娶媳妇。”
盛长南:“?”
其他两人:“……”
盛长南张了张嘴,想要骂人,却又说不出口,正欲让沈温茂以后不要再告诉他这种无聊的事,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锐声叫骂:“一群孬种!!!”
他眉头微皱,跟随着众人一道望向天空,就看见悬在陆溪屿面前气得横眉立目的寒生。
但寒生的叫骂并不是指向陆溪屿,而是在底下的他们。寒生吼道:“敢做不敢当的废物!!划肉取血,大兴妖狱,把妖族当作狗一样脖子上套上锁链,还为了你们那所谓的天下太平大举进攻我寒凛地界,把昔日我们予你们人类的恩情抛之脑后,简直就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等一下!”下方的盛长南举手打断寒生的话,使得全场的目光悉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我想请问一下陆夫人,您说的寒凛国对人类的恩情……那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寒生几乎被气得眼歪嘴斜,就差没当即散力从半空中跌落下去。陆溪屿见状,急急御剑过来想要扶他,被他一把推开,道:“给我滚!”而后又面向广场,指着正中央盛长南的鼻子恶语相向:“好,你要细数是吧那老子今日就一一给你们算个清楚!!”
“一千年前中原大旱,我父皇母后差人为你们送去能够抵御足足三年的物资,未向你们索要分毫金银;九百年前江南涝灾,我们派人前去救助,倾尽所有!论两族相交,我们何时亏待过你们!更是自从建族开始,我们便从未向人类出动一兵一卒,就连你们中戍误闯入寒凛地界的迷客幼子,我们也全都安然无恙地送回!!可你们呢?可你们呢??七百年前不但领兵大举进攻寒凛,用尽卑劣下等手段骗得我父亲收兵,还在莽荒原内烧杀抢掠残害妇孺,所经之地尸骸遍野房屋无存!得亏你们还说自己是人!!”
寒生咆哮得撕心裂肺,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溢出,喉底涌上了些许腥甜,嗓音发了哑,感觉没多久就快要发不出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皇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七百年前在那场大战中,他定是落入你们之手,之后在中戍各地的妖狱里四处辗转,过着暗无天日肆意受辱的日子。结果当年那群攻打中戍的人类在战后活过几十年,便可以了无牵挂地死去,却独留我皇兄一妖在那破监狱里日复一日地被关押,足足过了七百多年!!是不是?我问你们是不是这样??!”
“……”盛长南再次举手:“夫人,你也说那都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在场的我们尚无一人出生,甚至连我们的曾曾曾先祖都还未来到人世,您现在光凭您兄长的这副模样,就把前人的罪责悉数推到我们身上,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而且您说我们对寒凛于我们的恩情悉数忘尽……且不说这份恩情究竟是否当真落于我们实处,我们人类当中的百姓在与你们妖族触面时,您的同类也没有对我们的百姓也没有半分手下留情啊?”
盛长南理理袖口,越说越神态怡然:“更何况,我们既是捉妖师,职责本就是守护天下人类太平,您哥哥作为一个伤了数不胜数人类的大妖,我们将其抓获关押,也是于情于理的吧。再说,我们就算是将他抓获之后就地处决,夫人您,也没理由站在这样一个制高点对我们口诛笔伐啊?”
“你,你说什么……”
寒生脸色铁青,嘴唇和四肢皆在颤抖,显然是已经气到极致。而下方的盛长南则事不关己地拍了拍自己的手,高声道:“没什么——不过夫人,我觉得您现在,最好还是立即回头看看。”
“什……”
从盛长南表情上意识到不对劲的寒生当即回头,与此同时,恰好一道红色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他定了定神,视线聚焦到那抹红色的来源处,随后就看见了,褚霜年面前的空中悬浮了一个人,离后者不到一尺的距离,与他几乎是四目相对。
再往下,有一柄长剑刺入前者的胸膛,将他的身体扎了个对穿,从后背穿出的剑尖上,血珠顺着剑刃的花纹源源不断地滑落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