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做,肯定会被那帮血鹞子们发现,但我每下一座山头时,都会或左或右甚至横着奔往另一个山头。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偏移了原来的方向有多远?我就不信他们能押中我走的路线并把藏身的坑洞正好挖在我马儿经过的地方。
反正我又不怕耽误时间,在这个世界里,时间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奢侈品;也不怕走错路线,卢道元说了,出了迷雾高原,我自然会找到开原关所在,而且不到开原关,就必定会被杜飞寅派在迷雾高原边际处的游骑兵发现,否则这防守岂非也太松懈了点?
我想的不错,但面前这形如瀚海的绿色山头,看上去全都一模一样,我很快便产生视觉疲劳,索性也不找了,由着马儿信步向前。
但就在这时,大黑马忽然“嘶留留”惊叫一声后停下了脚步。
我心里面猛地一惊,知道自己走神了,忙抬头打量四周情景时,发现自己正好下在一个由三座山头形成的巨大缓谷内。此时从这个缓谷四周所有山头之间的谷地中,都出现了一支人马,包饺子一样把我困在了中间,而且这些人一出现,就举刀挺枪,纵马朝我飞扑过来,一副一言不发,先把我砍死再说的架势。
很显然,我既然不给人家挖坑打洞的机会,人家索性也像我一样,不埋伏了,要仗着人多,明刀明枪把我剁成肉酱。
真是日了鬼了,老子跟你们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要这的和老子玩命?
不过现在我已经顾不上抱怨了。你们不是把所有谷地都堵死了么?那老子就往山头上跑。管他山头那边还有没有伏兵?咱能跑一截算一截呗。
然而事实证明,我考虑的太遥远了。
知道大南朝的马力不如大北朝,可这差得也有点太悬殊了吧?□□大黑马看上去神勇非凡,实际上它就是个绣花枕头。身后敌骑以明显可见的夸张程度飞快地缩短着与我之间的距离,更要命的是两边同样有人侧向截击而来,看那速度,不等我跑上山头,半路上就会给我来个三军压境、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还好老子有准备。
我压下怦怦乱跳的心,手忙脚乱地把挂在马脖子上的巨大斗篷取了下来,都不用抖,“哗”一下直接被马儿奔跑时带起的风吹了开来,吓得我忙一边放缓马速,一边把头套进斗篷的帽子里面。
马速这么一缓,不光两侧包抄过来的大北朝人马,连身后的追兵都已经近在丈许之内。
眼看着从三个方向冲过来的敌人都扬起了钢刀,我强忍着连吓带紧张,差点就憋不住的尿意,两手抓紧宽大斗篷两侧,把身子往马脖子上一爬,同时快速吐出三个字:“过眼流。”
也曾欢喜也曾忧,
春光几度伴君游。
云开雾散登高上,
俯看尘烟过眼流。
但我现在的狼狈形态显然和当时装逼时抒发的情感完全不搭边。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幸亏我放慢了马速,又抱紧了马脖子,才没有让身体朝前栽出去,反而是借助那股惯力甩开脚蹬子,以挂在马脖子上的双臂为支点,身体一下便悠落在地面上。
“纵不能立地成佛,
也应当换骨脱胎。
说起来惊天动地,
实际上全是装逼。”
不等前一首诗的效果消失,我已经接着念出了第二首说不上是不是诗的诗。
“庙门好进香难栽,
一枝堪比一寸田。
山掩斜阳佛容黯,
不度人间落寞男。”
烂诗,纯粹为应付眼前场面而强写出的烂诗,甚至都不能说诗,而只是拼凑出来的四句话,但不炼废点材料,哪儿来的神兵利器?不经过这种为写而写的阶段,又怎么能晋入更高一层的境界?
“落寞飘零客,
最恨春来晚。
捧卷熬岁月,
风中几更传?”
我毫不停歇地念出了第四首。
“独首向天沉寂,
梦回几许情断。
执笔静坐追忆,
落墨往事无语。”
第五首。
“昨日恩消伴梦残,
春风难再育花开。
痴情莫问谁多少?
已是心归两处天。”
管它是不是诗?我就这么一首接一首地往出念着。
“我家后院是西山,
绿树红花万亩延。
雨后烟霞演苍翠,
驱车直入生态园。”
还是不够,再来。
“细雨如烟下人间,
万把花伞舞翩跹。
飘飘衣袂水帘内,
鸳鸯只露四条腿。”
每当稍有停顿,我就随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看一眼后便随手一抛。
时间耽误不起啊!
“销魂一醉为哪般?
事业人生两茫然。
昨日豪情今安在?
夜雨潇潇伴君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