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那人把话吐毕,陈今浣闪身来到他背后,袖中的触须无声缠上脚踝,一块锋利的硬物抵在其后颈:“漠北的蠢狼何时学会计谋了?”笏板尖端压住那人突跳的颈脉,冰冷的话语化作实质性的威胁,“让我猜猜……那什么大仙许给你们三载无雪寒冬?还是说——你们想在百医宴上,找到能解开‘?原诅咒’的方法?”
听到‘?原诅咒’几字后,突厥人的瞳孔猛然狂颤,腕间银环发出细碎的震音,一时间竟僵直在原地。泠秋趁机将剑锋刺入他肩井穴,霜气自剑尖迸发,顺着经络游走,将他身上蠢动的菌丝冻成冰雕。
看对方反应如此激烈,陈今浣的笏板尖又往里深入几分,笑意浸着三分寒凉:“你这狼崽子的舌头比爪子还快,不如借我剜下来,泡成醒酒汤给可汗送去?”
泠秋的剑尖微旋,霜气顺着肩井穴游向心脉:“漠北的诅咒与蛟龙骨何干?”
“哈哈…咳咳……”突厥人咳出一口血沫,蜡黄的眼白爬满裂痕般的血丝,“你们中原的泥巴种……咳…怎会懂大漠的天光有多毒?”他忽然仰头望向天生堂漏风的窗棂,夜幕下浮着一弯模糊的月影,“?原的诅咒随月光而至,牛羊无端消失,接着便是牧民、是战士、是孩子……自那之后,天降下的不是雪,是盐——是能下进咱梦里的盐!
一片一片的,大地、声音、风……全模糊了,全烂掉了——从梦里烂到梦外……大仙说,没有蛟龙骨镇着‘?原’那地,咱们都得死!”
那人的胸脯剧烈起伏,颈部的血管暴凸而起。陈今浣的指尖摩挲着玉化骨边缘,感受到对方经脉中传来的震颤——那是一种与中原修士截然不同的真气流转方式,粗粝如砂石,却又暗藏狼嗥般的野性。
“?原的盐雪……”少年压低嗓音,笏板尖端轻轻划过那人后颈的狼图腾刺青,“可不是无端降下的。你们可汗的右眼,是不是每到朔月便流黑血?”
突厥人的呼吸愈发急促,肩头肌肉绷得如铁块般僵硬。泠秋的剑锋立即压深半寸,霜气顺着经络流入心口,将躁动的气息纷纷镇压。
“你怎知——”那人话到一半突然咬紧牙关,额角暴起的青筋在烛光中清晰可辨。陈今浣的笏板却已移到他太阳穴处,玉化骨表面浮凸的敕令符文泛起微光,将那些逃逸的菌丝逼回体内。
“你当寤寐天为何偏偏选中漠北?”少年俯身在他耳畔低语,发丝扫过对方残缺的耳垂,“那些消失的牧民不是被诅咒带走,是自愿跟着‘大仙’走的——毕竟在盐雪里烂成枯骨,不如把自己喂给更高等的存在。”
“呵、好一个自愿!你们这些缩在城墙里的羊羔,懂什么?!”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球骤然凸出,肩头被霜气封冻的肌肉抽搐着隆起。泠秋加大了真气的输送,试图将沸腾的血脉冷却:“司天台篡改星图时,漠北的星官难道毫无察觉?”
“咳咳咳咳咳……星官?”突厥人爆发出一阵呛咳,喉间喷出的血沫混杂着靛蓝:“第一个被盐雪吞掉的就是老萨满!他的银铃铛在月圆夜响个不停,最后铃舌里长出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扩散至整个眼珠,毫无征兆地瘫软在地。
陈今浣连忙伸指探他颈侧,却发现已然没有了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