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和杨行舞已经无声的对峙了一个时辰，方昀嵊虽然不解，这事到底要在一个什么样的度可以，但也明白，不了解的事不掺和。

三人各坐一边，沉默在包厢之中流转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沉默，有人进来耳语一翻后，杨行舞笑开，“这不，想曹操，曹操就来了不是。”

站起来后，方昀嵊下意识站到她后面，这一天会客会了快五场，他还不怎么喝酒，此时也有些困倦了。

杨行舞反倒是神采奕奕，拍着他的手笑道，“到底是念书的，这不太适应，不如先回去？”虽是疑问句，却不容反驳，方昀嵊欲言又止，只得带着随从回去。

下楼时，只见一群管事老爷，簇拥带笑的走上去。

“这人出来做事，就是要压得过别人，否则一次就被吃干净了。”

“是极，是极...”

有人说话，有人劝酒，还有人附和。

杨行舞不过八风不动的坐着，脸上的笑意仿佛没有变过一丝。

现在她手上的货多且使用，且外面灾祸不断，这种货永远不嫌多。

想要囤货奇居，必先拿下她的点头。

有人有心附和，自然便有人比不上还看不起，所以这些堆笑称赞的众多声音中，一道带着恶俗取笑的话就格外明显。

“在家压得过男人，出去自然能压得稳老爷们。”

才说完众人哄笑，这样的意味不明，但语气表情都告诉所有人刚才说这句话的人心里面想了什么，在酒场上太常见了。

杨行舞不知道应付过多少，见怪不怪的她并没有多大的动作表情，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微笑，手中碾着干果喂到嘴边，这表情，好似已经听懂，却不做羞愤之态。

哄笑之声音慢慢变小，大家都觉得没趣，只能假装继续听曲。

她从始至终并没有说一句话，足以让这些想要谈生意却还看不起她的人自讨没趣。

章天坐得不远，看着这一滑稽的场景，只觉得心中畅快，她也多年出来，早就被这些人磨得没有脾气，没想到她只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便让众人闭嘴。

果然不错，当年她没有看错人呢？

不知不觉间，章天学着她的样子也喝起茶，吃起干果来。

五年前不是最好合作伙伴，现如今却只能求着她露出点指甲缝的货出来，这样的落差感，让杨行舞这个人，只是坐在那里，便足够让人着迷。

看不透，却也不能越过去。

像是一座大山，巍峨的矗立着，威严的轮廓时时刻刻提醒着别人不可随便踏入，却有因起繁多的物产而让人着迷和好奇，只想攀缘探索。

玩笑开场后，大家便谈起瓜分宋家之事。

这官中的钱是官中的，那谈下来钱是自己的，今天和宋茗学来的手法，在她心中翻转，便成了新的谈判技巧。

那就是让利，把钱塞到中间人手中，她一分不少，反倒是得到了个稳定的客户。

“没斗少三钱，至于这中间的利，隔日便有人送给嫂夫人。”

他面皮松动，在杨行舞都懂的眼神中，兀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能今入这包厢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手中能够调动的金钱也不是一般的数，这杯酒下肚，他心中已经松动五分。

现在的人中，门店大部分都是从宋家拿货，有人心动了，想越过那犹豫的人，自己吞下这大货，只是才想开口，那人便岔开。

“这添香阁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不如我们请一位来助助兴。”说话之人斜看着杨行舞，看她反应，她哈哈一笑。

“既然是有名的，自然也要请出来，也让我这土老帽见见世面。”

才点头，须臾之间，那台下唱曲的姑娘便被请了上来。

一婉约女子，腰若细柳，眉若春水，娉娉袅袅，抱琴而入。

女子扫视到杨行舞时，眉眼一怔，没想到这还有个女子，打扮是当家主母，却有能坐主位。

她不再多看，隔着帘子便谈起琴来，嗓音时而软侬，似在温柔水乡软卧中，时而清亮，如同夏天青荷乘舟，谈笑间，清苦的莲子已经嚼，反刍水甜来...

众人如痴如醉，这即可要决定的事，也得为这样的妙音暂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