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她看吴祥远笑得牵强,又扫了柳砚一眼,缓和气氛玩笑道,“是何中丞派来助我之人当中,皮囊最为上乘的一个,要不说吴大人眼光独到呢?”
李净凑近几步,压着声音,语含戏谑:“要我说,这与好看之人一同办公行事,兴致也会高些不是?”
柳砚离她不远,不浅不淡言语落入他耳中,他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一旁,吴祥远微愣,眼神复杂起来,也不怪他,李净此时全然像是变了个人,不像千里迢迢来此监察的清官,倒像是贵胄世家中不务正业,只知玩乐风尘的公子哥。
李净见他反应,笑意更深,她现下这副恶趣模样,大抵因为早些年与萧祁一起,将他纨绔子弟的顽劣做派学了个七八分。
“李巡使说笑了。”吴祥远收回了目光,看了眼天,又道,“呀,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入城,之后再畅谈。”
“这边请。”
城门敞开,官府衙役齐驱而入,将城内百姓隔开,街中间让出一条宽敞的道,李净与吴祥远并排走在前面,柳砚三人跟在其后。
“这谁?”有人热闹看不明白,抓着旁人追问。
“来的新官?不清楚,总之与那什么新政有关。”
那人匝巴匝巴嘴,看着李净连连摇头:“绣花枕头一个,瞧着不成气候…!”
街道人潮如织,百姓纷纷凑着热闹,李净不禁蹙眉。
按理说,巡视使南下监察不是什么大事,历年来皆有,就算事关新政,也不必如此大的哄闹。
她原先打算低调行事,一来好独自暗中行动,二来她在青州当真不能过于抛头露面,而如今像是被人架起来,一言一行被人正大光明看着。
想到这,她心有惶恐,视线一时不禁飘忽起来,环视着四周。
“怎么了?”忽然,一道低而温和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柳砚见她不对劲,像是在寻找什么动词,但看模样又是希望找不到。
“没事。”
李净显然心不在焉,她摇摇头,说了一句“快走”,而后加快了脚步。
吴祥远一行人将他们送到驿站便离去。进了房间,隔离了人群,李净这时才感觉到松了口气。
她沐浴之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刚整理好,此时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谁?”她朝门外问道。
“是我。”
李净听到人声音,起身打开房门,来人是柳砚。
他换了身暗蓝便服,窄袖交领,衬得人面冠如玉,风姿绰约。腰带收紧勾勒出男子的腰身,李净不禁放大了双眼。
有时候真不怪吴祥远,人靠衣装马靠鞍,似乎在柳砚身上行不太通,同样的衣裳,在此人身上,别具一番难以言喻的韵味。
“好看吗?”
“啊?”面前之人忽然出声,李净不禁吓一跳。
她平复了下心绪,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几眼,一本正经点评道:“嗯,还行,算看得过去。”
柳砚看了她两眼,视线缓缓靠近她的唇畔,李净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心一颤,她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流口水了。”冷不丁冒出一句。
李净:“……”
她语塞,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发现一片干燥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信口雌黄!哪儿有啊,什么眼神?”
“我一进来,你眼睛都直了……”
李净气笑了,难以想象他波澜不惊的脸竟说如此狂言,她气急败坏,指着嘴角:“没有!你自己来摸摸看,试试看,明明就没有!”
她将头微偏过去,仰起下巴指着唇角。
柳砚盯着他的唇,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似笑非笑:“真要我试试看?”
说着,他上前一步,不紧不慢靠近。
李净被他盯着心跳如擂,撇开目光:“倒……倒也不必!”
柳砚见她如此反应,不禁笑笑,继续逗她:“可你方才,明明说了我好看。”
什么时候?
李净眉头快要皱成一团死结,她坚决回绝:“我没有,我不是,你记错了。”
“有。”
“柳砚,你有完没完,说了我……”
说着,话止住在嘴边,李净脑中倏地一闪而过什么画面,在城外与吴祥远的谈话,她反应过来了。
李净凉悠悠杀过去一记眼刀。
而始作俑者此时,满眼溢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