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知道栀离面具下的恶劣,她真就信了……!!
……
烛光摇曳,走廊昏暗。
栀离倚靠在墙壁上,幽深的目光看向楼梯口处的亮光。
青年低下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他抬手抹了抹眼泪,方才还楚楚可怜,在无人之处,原本柔和的脸庞盛气凌人,眸光凌厉。
但愿能成功……
不。一定能成功!
青年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微笑,大步流星向【休闲娱乐室】一楼走去。
半晌。
“山羊先生……我来了……”
青年的声音软软糯糯,语气委屈。
随着青年的到来,宾客们充满恶意的目光瞬间攀附在他身上。
像是猎人找到心仪的猎物,终于露出自己隐藏在美好下的獠牙,咸腥的口水“滴答、滴答”地顺着嘴唇滑落,直到裤子上湿乎乎的一片。
栀离眼睑低垂,快步走向舞台。
他站在讲台旁,在得到山羊默许的眼神后,弯腰低头,红唇覆在杂乱的毛发旁,恳求、低语。
谁也不知道舞台上的两人交流了些什么。
他们只看到,青年在说完后,静悄悄地退到暗红色的华丽幕帘旁。
青年熟练地隐匿在阴影中,唇瓣鲜红,笑容瘆人。
眼底的那抹狡黠一闪而过……
“去吧。”
山羊开口,他的声音不大,通过麦克风,刚好能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唰!”
衣料摩擦。
坐在最后一排的宾客们起身,动作整齐划一。
离木箱最近的皮椅上,坐着一位戴着公鸡面具的男人。
他身材肥胖,肚子滚圆,西装裤下的那双细腿却像筷子一样,颤颤巍巍地支撑着上百斤的肉||体。
公鸡先生摇头晃脑,头顶的红色鸡冠在空中小幅度摇摆,那双深黑色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毛躁的羽毛在他的身边纷飞:浅黄、深红……五彩斑斓。
“跟我来!把木箱抬到舞台上!”
公鸡发出响亮暴鸣,他脸颊两侧泛着土黄,精明的眼珠鼓鼓囊囊,蔑视地扫视四周,谄媚地望向山羊。
“嘿嘿……”
他的嗓子里发出两声低笑,竹竿一般纤细的手臂插向裤兜。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原本在角落中的木箱被宾客们吭哧吭哧搬到舞台上。
公鸡走到木箱前方,他屈指敲动被订在一起的木板。
“叩、叩。”
“啪!”
一声巨响!四四方方的木箱炸开。
四周灰尘四起,尽管栀离捂住口鼻,还是在一瞬间被呛得直哆嗦。
栀离的眼前灰蒙蒙一片,依稀能透过迷雾一般的灰尘瞧见舞台中央的几个人影。
“山羊先生,我先走了。”
公鸡冲山羊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尽管差点摔倒,他还是一瘸一拐地、强撑着这副比例怪异的身躯回到座位上。
此时,木箱中。
光线昏暗,四面囚笼只开了一面口,光线斑驳,照在老鼠死灰一样的身体上,他双眸赤红,泛着血光。
“撕啦——”
指甲摩擦模板,发出刺耳的尖叫。
老鼠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前爬,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玫红色水痕,就像一条河流,充满生机!无数“小动物”在水痕中跳动、游泳。
“栀离……”
“栀离……”
“栀离……”
老鼠低吟。
他的口中满是血水,声音含糊不清,只是靠着对眼前青年的恨意,无尽的恨意……
舞台角落,栀离抬手轻轻按压太阳穴,似乎是在强行抑制房间内腥臭味带来的不适感。
青年脊背轻颤,苍白的脸颊很难看出一丝血红,仿佛一碰就碎的漂亮瓷娃娃。
他抬眸,眼中晦暗不明,隔着一片乳白的灰尘和老鼠对望。
又见面了。
我最亲爱的——老鼠先生。
两道视线碰撞。
一边是委屈,但仔细看,却像是嘲讽。
一边是恨意,赤裸裸的恨意。
谁也不让谁。
栀离微笑,优先收回视线。
他踱步,软底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灰尘消散。
老鼠爬呀爬,像一只小蜗牛。
山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他忽然就不动了,脸朝下,狠狠砸在舞台上。
汁水迸溅。
老鼠似乎在呢喃些什么,厚实的嘴唇贴着地面,嗫嚅时吃掉地板上的灰尘。
与老鼠相反。
栀离沉静许多,琥珀色的眸子里蕴着淡淡的光,他来到老鼠身边,举止优雅。
“山羊先生……在座的各位朋友们……”
栀离仰起脸,精致的五官暴露在灯光下,让人无端生出一股保护欲。
“老鼠先生的为人大家都清楚!他想独占我的脸……”
青年啜泣着,莹莹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儿。
宾客们没说话,一片死寂。
老鼠没说话,山羊没说话,栀离也没开口。
诡异的气氛在【休闲娱乐室】中漫延。
暗色灯光闪烁,忽的熄灭,却又在一瞬间骤然亮起,刺得人眼睛生疼。
栀离蹲下,深棕色的风衣落在地板上,掀起大片灰尘。
他很温柔,也很委屈;他像是被他人伤害后依旧保持善良的小白兔,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老鼠光秃秃的头顶,指尖冰凉,指甲圆润。
“老鼠先生,你答应过我……”
好听的嗓音忽然消失,栀离顿住,他抚摸老鼠,俯身贴近眼前这位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可怜先生。他用指尖轻点老鼠的大脑袋,却在瞬间忽的用力!
老鼠发出一声闷哼,他想抬头,他想杀|死这个蛇蝎美人!
他受不了……受不了栀离居高临下的目光!他受不了栀离的欺骗、调戏!
但为什么他动不了。
他就像一条无能的蛆虫,趴在地板上,被栀离用脚狠狠碾压,难以翻身。
为什么?
凭什么?
老鼠嘶吼!
明明他和山羊一样都是母亲的孩子!明明是他先看中这位漂亮的栀离先生!
明明……
老鼠闭着眼,凸出的眼珠隔着眼皮被狠狠摩擦,脑中就像被搅匀一般,混沌、无力。
山羊先生不是最公平的吗?
山羊先生不是最公平的吗?
老鼠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老鼠先生,你答应过我,下一场派对的所有权归我。”
青年低语,手指发狠地用力。
“你却违背我们之间的诺言……甚至想要杀死我!”
他的音量猛然拔高,眼眶通红,眼泪落下,仿佛老鼠真的欺负了他。
老鼠在地板上抽搐……
不!
老鼠的灵魂在抽搐!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都在舞蹈!
身体动不了!
燥热!痛苦!
他猛地呕出一口暗红色血液。
山羊的眼珠漆黑,暗暗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老鼠的躯体剧烈起伏。
青年似乎吓了一跳,委屈地远离舞台中央。
他制造了一场堪称完美的闹剧!
多么美妙啊!
“哈……啊哈……哈……”
栀离咬紧嘴唇,诡异的笑声还是不住溢出。
……
华美的幕布下,绚烂聚光灯的包围中,宽敞舞台的正中央!
老鼠的眼眶在流血。
老鼠心如死灰。
老鼠知道——他被抛弃了。
被同为母亲孩子的山羊抛弃了。
因为什么呢。
因为栀离比他有用?
因为他没戴上面具,没受到规则保护?
还是因为山羊担心“唯一见到母亲的名额”在下一场派对中被他抢走?
不……
没有下一场派对了……
他是弃子。
老鼠闭上眼,将凶光掩盖在灰色的皮肤下。
“……”
不用担心……
山羊先生也会杀|死栀离!
栀离终究会成为这场献祭的——最精致的祭品……
对!
不用担心!
老鼠身后,山羊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跳过老鼠环顾每一位宾客。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羊蹄狠狠按压在老鼠身上,就像杀死画中的白狼一样……
一刀。
……
老鼠“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