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贺闵盯着她的背影眉眼倏然暗了下来。
明国公府?裴家大小姐裴细暄他见过,不是这般模样,联想到曾听过的明国公夫妇再婚喜事,她恐怕就是那位弱骨纤形的裴二小姐裴纤昧了,不过,她方才的行为举止可并非外形那般娇弱。
现场收拾完毕后,秦贺闵敛下眸中异色,比了一个手势,“走。”
浩浩汤汤地来,又匆匆离去,原本紧张的局面转眼间归于平静,看戏凑热闹的群众如鸟兽般纷纷散去。
走了一段时间后,裴纤昧在半路看见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夫人小姐都朝一处青石路走去,她不禁抬眸看了几眼,心声问了出来,“怎么都往那个方向走啊?”
那处房屋稀少,多是石路树林,如今正值霜雪融化之际,举目望去皆是一片飘渺水色。
一位面若桃花的妙龄女子听见,猝然转过头来对她解释,眼里盛满欣喜,“这是香山普陀寺的必经之路,我们都是要去观摩林画师画壁画的。”
她身边同样灵动可爱的女子笑得花痴,露出了虎牙,“听说太子殿下也在,我想去看看传闻中的太子是不是说书人那般俊美无铸?”
不知何处突然冒出一个清秀的女子,声音清脆,“还有裴世子也在,这可是我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机会难得,这次可以一饱眼福了。”
裴纤昧仰头,试图在漫山遍野的雪树霜枝下找出普陀寺的轮廓,一番踮脚下,终于窥见了几分寺庙的红墙金瓦。
她忽然想起了在彩云铺的所见所闻,好像听他们说过有一名敦煌画师受命在普陀寺作画。
裴纤昧顿时勾起嘴角,若她记得不错,江南的老师也是自西域敦煌而来,想来与那位林画师有些渊源,或许她可以从这里寻求获得画技突破的契机。
她一时思绪游离,蝉鸣小声呼唤,“二小姐,你怎么了?”
裴纤昧蓦然回神,摇了摇头,“无事,我们快回府吧。”
幸好路途不算远,徒步一段时间就当做锻炼身体,她回了府后时时刻刻想着可能会有精进画技的机会,便兴奋地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翌日清晨,裴纤昧实在等不急了,遂简单梳妆穿衣后就去和季吟舒说了自己的想法,得到准许后马不停蹄地乘坐马车。
从明国公府出发到普陀寺约莫半个时辰,普陀寺是坐落于香山的一座百年老寺,香山山势奇特、林深木茂,幽静深深的山林利于僧人修行,也便于文人与僧人交游往来,闲云野鹤般,适意会少。
一片零钟碎梵,飘出旧禅关。
裴纤昧抬眸一望,便见得坐落于香山正中央的普陀寺,其周围群山环峙,众峰耸立。
马车到了香山脚下,若还要继续前行,便只能徒步攀爬石梯,初春将至,积雪开始融化,沿途冰冻的溪水逐渐破冰,浮在水面上的冰块大小不一,顺着环流游遍群山和高壮硕大的林木。
沿途景致清幽,裴纤昧看着看着便走到了普陀寺门口,身上额间皆冒了些许汗珠。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裴纤昧终于看见了普陀寺的牌匾,庄严肃穆,历经百年风雨的冲刷有些许破旧,却更有一种历史厚重感。
作为燕京第一寺,普陀寺较当朝还多百余年的历史,这块经历风雨的牌匾就是由前朝二代皇帝题名赠予当时第一大师空明的。
方才石阶上人就只多不少,如今寺门口更是人满为患,贵族百姓皆有,大多都是女子,应都是慕名而来。
寺前种着几株茂大的菩提树,一左一右的树下燃着高大的香炉,门口立着两位茶褐常服的禅僧,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裴纤昧提起裙摆正欲上阶进寺,两位禅僧念了句“阿弥陀佛”便招呼下一位,然而她刚抬起左脚,身子就被后方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击力撞得向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