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显跟着调侃:“嗯,我诡计多端。”
“看来我只能答应你了。”
虞汀白一笑,明媚的杏眼弯起来,衬得玫瑰色的夕阳愈发美好迷人。
长尾沙滩清甜的海风恰好拂在了他们身上。
*
正是晚餐时间,商议过后,虞汀白决定跟着谈显去吃晚饭。
看到硕大的“运恒大排档”五个字,虞汀白更加确信对方就是张运恒。
因着疫情的缘故,岛上许多餐饮店都歇业了,运恒大排档也不例外,因此店里空荡无人。
谈显客气地将菜单递到虞汀白面前:“想吃什么?”边问边细致地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了紧实的小臂。
虞汀白环顾四周,店里既没有服务生也没有厨师,谁下厨?
这样疑惑着,就见谈显绕到了厨房后面,虞汀白拿着菜单跟上去:“你做晚饭?”
“嗯。”
“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我们去外面吃?”让老板亲自下厨,她受宠若惊。
“不麻烦,我在给自己增加筹码。”
“什么筹码?”
“让你原谅的筹码。”
“……其实我没有很生气。”
谈显看了她片刻,耸了耸肩:“看来还是有一点生气。”
虞汀白解释:“你迟到那么久……我工作很忙的嘛,能抽出点时间不容易的……”
“嗯,”谈显若有所思,“所以我更要珍惜今晚的约会时间。”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张运恒的餐厅不小,室内装修别有海岛风情,吊灯垂悬,明亮雅致。此刻整间餐厅空旷寂静,只为她一人亮起。
虞汀白托腮望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海风透过窗户灌进来,他的衬衫随风微微起伏。虞汀白才仔细看,他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在这只为一人亮灯的餐厅里,透着不真切的梦幻。
没多久,海鲜汤、蒜蓉生蚝、红膏炝蟹、盐焗基围虾等宁屿的当地菜品陆续上桌。
谈显坐到了她面前,将挽起的袖管再放下,刘海在刚才的忙碌中垂落搭在额头,在灯光下落下疏淡阴影,与泼墨似的眉眼搭在一起,愈发显得他眉目俊秀。
虞汀白错开视线去瞧满桌子的菜,好奇地尝了一筷子,顿时忍不住问:“你这样的,在婚恋市场上应该很有竞争力吧。”
谈显疑问:“我是什么样的?”
虞汀白略过了对他外貌的夸赞,只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谈显笑起来:“我不知道,我没什么相亲经验。”
虞汀白怀疑地眯了眯眼:“你不诚实。我听说你相了很多次亲。”
谈显想起张运恒确实相了很多次亲,没再解释,顺着说到:“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常规流程了?”
虞汀白从善如流:“我叫虞汀白,27岁,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在北京工作,是一名小编剧,身体健康,无家族病史……”
谈显忍不出笑出声:“你看起来比我有经验。”
虞汀白嘴硬:“……相亲嘛,速食爱情,当然要开门见山。”
“啊,我们之间这么快就可以用爱情来定义了吗,果然很速食。”
虞汀白眼珠子转到别处,拣起一块生蚝:“唔,你这手艺不错,难怪排档生意这么好。”
“你在北京应该什么都吃过了吧。”
“每天都吃外卖,”虞汀白光是想想就皱了眉头,“特别特别难吃。”
“听起来你很嫌弃北京。”
“是的,超级嫌弃。”
北京是一座很难有幸福感的城市,灰色的街道,冰冷的CBD,行色匆匆的人,永远拥挤的地铁,被工作和加班塞满的日常生活,还有极其难吃的预制菜外卖。
谈显:“这么嫌弃,为什么还要留在北京。”
虞汀白:“因为只有在北京,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回了宁屿,就得每天面对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接受女人比男人弱势的规训,还要为了家庭不断牺牲自我价值,让渡自己的人生空间。
谈显安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是不是不想听失败职场人对生活的苦闷,”虞汀白善解人意地说,“回去你就告诉你家人,我很好,你也很好,这样防止我们俩任何一方被责难,只是呢我们不合适,所以……”
“谁说我们不合适?”
虞汀白一愣,目光在谈显面上流转,却看不出所以然,谈显坦然迎接着她的审视。
“难道我们合适?我在北京,你在宁屿,我们首先在生活城市上就不合适。”
虞汀白诚实直白地说,没有注意到谈显的眼眸黯然了一瞬,又归于平静。
谈显:“我也没说过要和你在一起。”
虞汀白有点不解,这人到底想怎么样?
谈显:“你好像很想把这场相亲搞砸。”
不想肯定,也不想否定,虞汀白缓慢回答:“很明显吗?”
“嗯。”
短促的音节。
虞汀白:“……你不高兴了?”
谈显沉默几秒,依然是笑着,但话却是肯定:“有点。”
他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虞汀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无意识地摸了摸杯壁,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饮料还带着夏日的凉意。
谈显说:“我没有想过今晚之后的事,但起码现在,在我们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我希望你不是抱着摆着交差的态度来和我约会。”
虞汀白反问:“难道你约我不是为了交差?”
谈显:“我不是。”
那是什么?
沉默几秒,虞汀白没有选择追问,而是放下筷子,郑重地望住谈显,身体不自觉地向他前倾,“OK,刚才是我失礼,接下来我会好好配合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