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你敢吗,你沧白藏敢吗?”老夫人也发了狠,她倏地起身,指着沧白藏怒骂:“你这不忠不孝之辈,你竟为了个女人要把你祖母送到庄子上,竟然为了个女人徇私枉法,贿赂大理寺!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你若不秉公办案,我便拿着那诰命夫人的圣旨亲自进宫,我倒要看看,陛下得知你的本性,还会不会恩宠你!”
此话一出,先着急的不是沧白藏,反而是二房夫人,她慌张道:“母亲万万不可啊!您就算不考虑大房,也得想想咱么二房三房啊,明年玉陇就要入了,您千万不能断送玉陇成宇的前途啊!”
“要我考虑?我考虑什么,现在是他沧白藏要断送你们的前途!你要让他好好考虑!”老夫人怒不可遏。
“徇私枉法?祖母哪只眼睛看见孙儿徇私枉法了?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明熙县主杀人了?”沧白藏将一叠纸张狠狠拍在桌面上:“这是今早大理寺呈上的证据,事发之时,明熙县主正在待客,有不在场证明。那方被检举的手帕更是十分普通的麻布制品,随处可见,不能证明属于县主所有。人证物证皆无,祖母还要诬陷她吗?”
“那就是她作伪证!沧白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已买通了大理寺,自然任你怎么说!”老夫人口不择言。
“我能买通大理寺,我还能买通陛下和太子殿下吗?祖母可知,李熙所待之客正是太子殿下,现在太子殿下私自出宫已经被陛下关了禁闭,祖母觉得,太子殿下会冒着被禁闭的危险来替县主作伪证?”
老夫人浑身一僵:“太子?怎么是太子?她怎么又和太子扯上关系了?”
李熙缓缓抬眸,目光闲适:“故友罢了,难得一聚,难道这也得跟您商量?那如果本县主面见陛下,是不是还得得到您的允许?”
老夫人颓然落座,哆哆嗦嗦抖着嘴皮子:“既、既是太子殿下,那、那自然不会有误……你这孩子,既然和太子殿下有故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婆子都误会了……”老夫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李熙故作惊讶:“这个也需要说吗?祖母忘记了,明熙可是县主啊,好歹也算个皇亲国戚,再认识几个皇亲国戚很奇怪吗?而且这明康也没有将人脉关系贴脑门儿上昭告天下的道理吧?”
老夫人气得胸脯起伏了好几下,可她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讷讷道:“是,县主说得是。”
“那掌家之权……”李熙故意在此刻提起这事,逼得老夫人无法拒绝,她拳头捏了又放,面容讪讪:“自然……”
“自然不能给!”二房夫人哪里服气,连忙打断老夫人的话。
“自然不能给,绕过长辈让小辈掌家这算什么事儿?谁家有这么没规矩的事情?”
李熙勾了勾唇,若有似无地瞧了二房夫人一眼,又才看向老夫人,黯然神伤道:“这么说,老夫人是决定要耍赖了?哎,也是,我李熙虽贵为县主,有点人脉,但是说到底还是外头来的,自然被你们沧家看不起……我也被诘难数月,心早已是凉透了,既然祖母叔母都不喜欢我,那这样吧,我这就进宫禀明圣上,求情他去掉我的封号,准许我回吕县……”
李熙的话让老夫人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县主,你这么做,陛下会觉得是咱们沧家苛待了你,陛下怎么看咱们沧家啊!”
老夫人深知李熙肯定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她一说完就连忙道:“既然是事先商量好的,那自然应该由县主掌家,老二媳妇儿,你就消停些,不要再戳是非了。”
二房夫人的脸色是变了又变,她很想骂一顿这死老太婆,但又想起自家女儿的话,生生忍了下去:“是,母亲。”
二房院子,紧闭的房间内,噼里啪啦,茶杯茶壶碎了一地。
“我消停些?”
“我戳是非?”
“明明是那死老太婆授意我提的,我还不是为了讨好她?现在倒好了,什么都成了我的错了?”
她还不解气,举起凳子狠狠砸在地上,将凳子砸个四分五裂。
“母亲何必生气,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淡黄长裙的少女坐在床上,手中针线穿过,一朵漂亮的莲花跃然布上。
“好事?这算什么好事?我费劲心思,那掌家之权还是落入了大房手中,不仅如此,还全都变成了我的错,那明熙县主肯定记恨上我了!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沧玉雅手中针线细细穿插,她小心翼翼拂过那针脚,嘴还不停:“祖母既然将错事都推给了母亲,就说明祖母拿你当自己人了。明熙县主虽然暂时掌家,可也是权宜之计,何况这掌家之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沧家三房,房房都有难念的经,只要祖母那边不帮衬,很快,家中就要乱了。”
“可我看你祖母现在都快把那明熙县主当祖宗供上了,她还能不帮衬?”二房夫人半信半疑。
沧玉雅便笑:“权宜之计罢了。不过女儿倒没想到,明熙县主居然认识太子殿下……”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小贱蹄子还挺有本事。”
沧玉雅想了想,这才将手中之物放在一边:“今日玉陇好像要回来了,他是太子伴读,也许可以问上几句。”
正说着,门外丫鬟便前来禀告道:“夫人,少爷回来了!”
二房夫人惊讶地看向沧玉雅,她突然哎呀一声:“瞧我这记性,到了月末,他是该回来了!”说完,她便喜不自胜:“我换身衣裳就去……哎呀,我家玉陇回来了,回来给他娘撑腰了!”
她脸上喜气洋洋的,哪里还有之前怒不可遏的模样。
沧玉雅微微垂眉,目光扫向她并未完成的绣品,此番再并未搭话。
*
沧白藏自从大堂出来就再没说话,李熙默默跟在他身后,原本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阿宁用手肘捅了她一肘子,对她挤眉弄眼:您哄啊,您道谢啊!
哄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吗?
李熙不太明白。
可是……
她微微抬眸,能看见他圆润好看的后脑勺,他这段时间,似乎很少对她回头,又似乎很长时间都在生气。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