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云朵在天空汇集,偶尔挤出几滴冰冷的泪水,又被寒风裹挟。十二月份的宜京市,即使没有下雪,空气却像冻结了般,让人无端觉得窒息。
视频的影响在整个清大都是震慑性的,没有人会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男神,揍起人来竟这么毫不手软。
宴家老宅内,宴宗庆刚从南方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宴世明和宴世杰则坐在他的对面。
没有老头子发话,他们甚至连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宴宗庆从喉咙里咳出一声,宴世杰连忙将茶水递过去,正好接收到宴宗庆的眼神。
两兄弟对视一眼,宴世杰首先开口:“爷爷,您看这视频里,宴玳下手实在太重了。陈家要是看到了,我们南方的生意怕是…”
“宴玳一直都沉稳,这回出手,好像是为了一个女孩。”
他们一言一语,显然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宴宗庆盘根问底后,他们好和盘脱出。
宴宗庆已经有七十岁了,整个人像一块干枯的树木,只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显示出他不同于旁人的澄澈。
这个时候从玄关处传来响声,没一会儿走过来一个清瘦的身影。
“爷爷。”
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宴玳在长辈面前,永远都是礼貌而体面。
“回来了。”宴宗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只手朝着另一边的沙发扬了扬,示意他坐下。
宴宗庆一向偏心宴玳,这在整个宴家上下都是心知肚明。
宴世明适时开口:“爷爷,和陈家的合作,我一直都有在跟进,可是从昨天开始,那边负责人态度就比较消极…”
相比于宴世杰,宴世明显然更为阴狠。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宴宗庆出手打断,示意他把手机里的视频放出来。
只有单方面殴打的画面,所以宴玳最后那句话格外明显。
“说说吧。”
宴玳收回视线,脸上笑容不变:“爷爷要我说什么?”
“你没什么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宴宗庆的脸一下就阴沉下来,那双老鹰般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在宴玳脸上。
“爷爷如果要因为这件事情处罚我,那我无话可说。”
“他们说,你是为了女人。”
“你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家族的生意?”
宴宗庆一辈子都追求开拓,这几年一直想在南方开展医疗器械领域,有意和陈家合作。
他这次回来,就是南方新产业上阶段进度完成,想着回来处理一下集团其他事务。
宴玳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了陈家人,很可能会葬送两家之间的合作。
宴玳却笑了一下:“爷爷真的觉得陈家会因为一个陈旭和我们断掉合作吗?”
“陈家这几年因为盲目开拓产业导致很多项目无疾而终,集团内部又缺乏创新和活力,财政状况和产业规模一度收缩,他们选择和我们合作也是看中我们能给他们提供资金,以填补其他产业出现的亏损漏洞。”
“陈家比我们更希望这次合作顺利。”
宴玳这些年一直在读书,不像宴世杰宴世明一样早早参与集团事务,原本还以为他对商场上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但他现在说的这些,和宴宗庆的判断高度重合。
老人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派人把那个女学生找出来。”
话音刚落,宴玳抬眸看过来,眼底讳莫如深。
宴宗庆只当戳中了他的心事:“这些女学生你玩玩就算了,带回宴家那是万万不可能。”
宴家人的婚姻都应该经由他一手操办。
客厅安静到能听到他们每个人的呼吸声。只见宴玳的眉眼刹那冷淡。
“爷爷说完了吗,我学校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宴宗庆在宴家的权威是绝对性的,所以当宴玳的态度这样毫不粉饰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宴玳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
王乔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过宴玳了,这段时间临近期末周,她一直忙于复习专业课,但心中总是堵着点什么。
自从视频曝光以来,她已经不止一次被人围堵在学校各种地方,就连课间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能被好几个女生拦住。
内容也都大差不差,一般是质问她和宴玳到底是什么关系,又质疑宴玳怎么会为了她打人,最后就是推搡几把再骂上两句。
“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你们与其在这里堵我,不如好好复习期末考试。”
在王乔这里,期末考试大于天,是决定她能否拿到奖学金的关键。
不过在一群每天不务正业的不良少女面前说这种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被推到洗手池的边缘,肩膀被死死摁住。
“装什么装,你就是靠这种好学生人设勾引到宴玳的么?”
临近上课,走廊里的学生行色匆匆,就算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但一看到他们的架势,也全都唯恐避之不及。
王乔吃痛地呼出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清冽的声音打破重围。
宴玳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肩上背了个黑色双肩包,站在所有人的身后。
“还不放手是等着我报告老师吗?”他的神情说不上的平静,言语之间的威胁却不言而喻。
女生们对视一眼,只好将王乔放开,为首的女生有意凑到宴玳身上。
她看着很瘦,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两眼眼距很宽,偷偷盯着宴玳的时候,有种诡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