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筱筠又念及陈老将军的话,鸟尽弓藏,更何况如今政治清明圣上怎么会恩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掀风波?难不成这只是秦易柒故意放出引诱沈自白的谎话?
“你别去,我去。”柳筱筠停下步子,抬起头眸中闪着光坚定地望向沈自白。
“以何身份?你又何尝不是以身犯险?”沈自白拧眉,又冷色厉声道,紧紧地攥住了柳筱筠的手。
“暴露了也好,那我今后在皇宫中老实待着便是。”柳筱筠故作轻松道,“好比让更多的孤女流离失所得好。”
“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也不会她们羊落虎口,你信我。”沈自白紧握住柳筱筠的手,字字句句冷声道,却一字不落地进了柳筱筠的耳中。
柳筱筠抿着唇别过头,抬起头轻轻地拭去了眼角渗出的清泪。
二人都缄默着,一路无话地回到醉仙楼。
“我过几日再来看你。”沈自白凝眸深深地望着柳筱筠,随即转身离去。
柳筱筠静静地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与他前几次所差无几,只徒留一抹绿影。
雁去留声,可沈自白这声息迟迟未来,而柳筱筠已经打算着要独自夜闯吕氏田庄了。
寒风簌簌,四下寂静。
柳如山身着夜行衣蒙着面便溜出了醉仙楼,可当她正想要翻墙时,一柄长剑却直直地亮在了她的脖颈前,在漆黑的夜晚还冒着寒光儿。
“是你?”柳如山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可声音中却不自觉带上了颤抖。
“他让我今夜守着你。”面前执剑的人淡淡道,可手中锋利的剑却再逼近了一步。
“你与他何时......何时做的交易?”柳如山语气变得生涩起来,直攥紧着手心。
“很早之前。”面前的人贴近她的耳边说道,发丝轻飘飘地掠过她的脸颊。
柳如山垂着头冷笑了几声,再抬眸时目光中却是凌厉的寒光。
“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柳如山冷声道,手中却不知何时掷出了自己的长刀。
“你旧伤未愈,我不与你比武。”面前之人立如清竹,负着手,眸中清冷道。
“我偏要与你比!陆如霜。”柳如山紧握着刀用力地劈开了陆如霜的剑,刀法凌厉逼人。
而陆如霜也只是堪堪退了几步,身姿依旧挺拔,束起的青丝随风飘扬,面色淡然地望着柳筱筠,勾了勾手指。
柳如山一眯双眸再次提刀向前砍去,急速的刀劈断了一旁的树枝,而陆如霜则是横着剑一挡。
“陆如霜,我再问你一次,你与我义父的死到底有没有干系?”柳如山咬着牙道,手中的刀更是逼得更近了些,二人眼底只见刀光剑影。
“如若我说没有,你便会信?”陆如霜挑着眉,剑法与身姿依旧纹丝不乱。
“那你为何当时一走了之?”柳筱筠脚下生风地绕到陆如霜身后,却不料被抢先一步阻拦,陆如霜凛冽的剑随后便到,还刮着一阵冰凉的风。
“我为何要向你解释?更何况我解释了你信几分,无非是浪费唇舌。”陆如霜淡淡道,语气中毫无起伏,明明是在说着自己却恍若置身事外。
柳如山紧紧地抿着唇,眉心直跳,心中更是怒不可言,难道她与她那么多的情分竟还容不下她的几句解释。
柳筱筠提刀再度袭来,她不再言语,可一刀一式中却只见其迅猛其杀伐,震得弯刀泠泠作响。
陆如霜脚下稳健,单手执着剑地回着柳如山的招式,眸中一暗,再度出剑便是直直地刺向柳如山的脖颈间。
柳如山出刀相抵,却远远不及剑之威力,节节败退至墙边。柳如山额间冒着豆大的汗珠,呼吸更是急促,自那日后她一直没有好好调理自身,自是处于下风。
“我无心与你比试,不过是应人之托让你今日不得出此处罢了。”陆如霜手剑中毫不退让,说道。
“为何你们人人都想着为他人做主?你以为今日困住我便是为了我好?你以为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便是为了我好?我恨极了你们的擅作主张。”柳筱筠愠怒道,一字一句久久回响在这悄无声息深如墨池的巷弄中。
陆如霜缄默着,没有出声,不过却收回了剑,负过身后。
“你去吧,我不拦你。”陆如霜的语气依旧平淡。
柳如山随意地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深深地望了一眼陆如霜,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衣袂被风刮得凌乱,呼呼作响。
柳如山孤身一人走在墨黑的巷子口,却义无反顾大步向前,眼中尽是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