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白没有作声,只挑了挑眉,慢慢地靠近柳筱筠,手撑在她身后的扶椅上,贴近她的耳畔道:
“分明是我有事,为何筠儿字字句句都是关心别人?怎得不问那吕子沂有没有对我大打出手?”沈自白蹙着眉,还做模做样捂着胸口。
“你?我瞧着你分明四肢健全,说话也利索,那自然是无恙的。”柳筱筠上下打量着沈自白,唇边敷衍地摆上了笑。
“哦?”沈自白沉着声,身子渐渐俯低,手抚上了柳筱筠的脸庞,“柳说书的莫不是不知有一种痛在心?”
“竟然还有这种痛!闻所未闻。”柳筱筠圆睁着杏眸,佯装诧异。
沈自白冷笑着,拉起柳筱筠的手作势就要狠狠地咬了下去,柳筱筠急急地要收回来,却不料沈自白只不过轻轻地吻了一下,手上还残留他指腹的余温,感知他唇瓣的柔软。
“罢了,不与你计较。”沈自白嘴角又扬上了和煦的笑意,牵着柳筱筠的手。
“那吕禄想乘机逃跑,不过被我先埋伏好的人擒获了。”沈自白轻声道。
“那可有招供?”柳筱筠蹙眉问道。
沈自白轻摇了摇头,沉声道:
“他咬舌服毒了。”
柳筱筠大惊,手上也不自觉使了力捏住沈自白的手。
“不过,我已派人拦下。”沈自白话音一转,拍了拍柳筱筠的手,可嘴角分明笑意未减。
“沈自白!你是三岁孩童吗?”柳筱筠愠怒道,抽回了手,痛骂着沈自白。
“走,我见你去见那吕禄,一切便有分晓。”沈自白拉起她的手,前去县衙。
幽暗的牢房内,只闻嗒嗒的水滴声,牢房内阴暗潮湿,遍体鳞伤的男子软瘫在地上,嘴里还空空地念叨着什么。
“莫不是率先行了刑?”柳筱筠蹙眉望着地上的吕禄,出声道。
“他不说,衙役自是有各种让他开口的方式。”沈自白目光明暗不辨地看向吕禄,声线沉静。
“那可有招供出什么?”柳筱筠抬起头望向沈自白。
“无非是他如何帮吕家做事,为自己摆脱干系罢了。”沈自白漫不经心道。
二人都没有作声,牢房内回荡着水滴声,却愈发显得阴森。
“那他可与拐卖幼女的案子有关?”柳筱筠沉吟道,可垂着黑暗下的面容却焦灼紧张,紧抿住了唇。
“是。”沈自白应声道,向前几步握住了柳筱筠的手,止住了她的颤抖。
“有我在。”沈自白低头柔声道。
柳筱筠却是背后生寒,吕禄与拐卖幼女案子涉及颇深,可她万万没料到吕子沂的出现,吕禄与吕子沂之间的关系不为人知,可想必是与她当年的事.......她不敢再想了。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沈自白轻捏了捏柳筱筠的手,面带忧色地望着柳筱筠。
柳筱筠没有启唇,羽睫止不住地颤抖,面容也笼上了灰色。
“你先回去,我来解决。”沈自白牵住柳筱筠往外走,可一直念念有词的吕禄攸地升高了声调。
柳筱筠顿下了步子,却没有回过头。
沈自白冷冷地瞥了吕禄一眼,就在他以为柳筱筠会留下来时,柳筱筠却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我不愿他们去伤害更多的人。”柳筱筠苦涩地留下了一句话。
她不想再去回望从前发生的事情,她只想往前看,往前走,再走远些。
牢房内空余沈自白和吕禄二人。
沈自白寒着脸,抬起手招来了差役。
“没用的棋子,你知晓是什么下场。”
“我.......我,求大人......饶命。”吕禄一把鼻涕一把泪俯身求着饶,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什么,可一看见沈自白的目光却不自觉又低下声。
“你何时饶过其他人?”沈自白冷声道,随意地理了理袍子上的灰尘,可眼眸中却尽是阴霾。
沈自白步伐稳健地走了出去,牢房内传来痛呼声,又久久回响着,唯一透进来的一束光也摇摇坠坠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