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一切在这个世界尚未发生,但一想到那些可能会出现的阴谋和黑暗,已经让安妮忍不住去恨。这座看似华丽无比的皇城,在她眼中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怪兽,隐藏着无数的危险和不公,要吞噬掉这个世界里爱她的人们。
宴会在金碧辉煌的金玉殿举行。各家的命妇们身着华丽的服饰,佩戴着璀璨的珠宝,仪态端庄,尽显高贵气质;贵女们则是青春靓丽,面若桃花,娇俏中透着几分羞涩,让殿上像一个花儿们卯足了力气争奇斗艳的花园。
她们互相打招呼时,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交汇间流露出礼貌与亲切。有的轻轻抬起手中的丝帕,优雅地挥动示意;有的则轻声细语,语调轻柔婉转,仿佛黄莺出谷。
进入宴会时,命妇们步伐沉稳而从容,身姿婀娜,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摇曳。贵女们则是莲步轻移,她们或三两结伴,或由侍女搀扶,有序地步入殿内,各自按照安排的座位顺序入座。
安妮怕暴露自己的对皇家规矩的生疏,不敢活动太大,规规矩矩地准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却被挡住了去路。
安妮微微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高家二小姐高可人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只见她双手抱在胸前,下巴高高扬起,眼神中满是不屑和挑衅,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高可人嘴角上扬,扯出一抹轻蔑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明显的恶意和嘲讽。她故意扭动着腰肢,一步一步走近安妮,每一步都透着嚣张与跋扈。
那天在高府,就是她和自己打了起来,蛮横地推搡间害得自己摔破了头。此刻她却毫无愧疚之意,反而像是故意来找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惹是生非的嚣张姿态。
安妮顾盼四周,母亲正在别处与人寒暄,显然对方是看准了时机故意晃到自己面前的。
皇城之下,安妮不想生事,道:“高小姐,请让一让,你挡住我的座位了。”
“我身量苗条,怎么能挡住你的路呢?是你跟一堵墙似的,挡住了我的路吧?”高可人团扇遮住口,低声地阴阳怪气道。
安妮明白叶婵为何会和她动手了,果真一张嘴就欠撕。
高可人轻挥着手中那绣工精美的团扇,脸上挂着一抹刻薄的笑容,对身旁的另一位贵女阴阳怪气地笑道:“瞧瞧,皇城内兼的仆役们也真够没眼力劲的。难道他们都不知道靖远侯家的那位小姐的身材可是名声在外吗?这准备座位也太不用心了,难道不晓得她那肥胖的身躯需要多宽的位置吗?就这么窄窄的座位,怎么够人家坐的呀?哼,上次在我家,我可都不会这么苛待人家呢!”
说罢,她还捂着嘴,发出一阵 “咯咯咯” 的讥笑声,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和毫不掩饰的嘲讽,似乎能看到叶婵出丑是她最大的乐趣。
安妮听到高可人的这番嘲讽,只觉得一股怒火瞬间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熊熊燃烧起来。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愤怒让她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此刻她只想狠狠给高可人一个教训,甚至有直接冲上去打人的冲动。
再也无法忍受的安妮,毫不犹豫地直接迈开步子,如同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不顾一切地从二人中间撞出一条路,直直向前走去。她的肩膀用力地撞向高可人和另一个贵女,那股冲劲又猛又急。
高可人和另一个贵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撞给弄了个措手不及,她们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向后退去。两人的脚步凌乱,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形。她们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足足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重心,差点狼狈地摔倒在地。
“叶婵,你干嘛撞人!”高可人委屈叫道。她的声音吸引了长辈们的注意,一时之间,开始有人向这个角落张望。
接着高可人就被一双手给扶住。
安妮本来有气,看着高可人被一个漂亮的贵女伸手扶住,以为是她的另一个同伙,刚想给她一个白眼,却听到那个姑娘道:“皇城不比你家,不想像上次那样丢人现眼就安静点,闭上你那不积德的小嘴。”
只见扶着高可人的这位姑娘面容姣好,肌肤如雪,双眸犹如盈盈秋水,微微一笑时,嘴角便会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更添几分甜美。几缕发丝柔顺地垂在脸颊两侧,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此刻,姑娘的语气极其温柔可亲,那声音仿佛山间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若是不知道内容的,定会以为她一定是在轻声细语地安慰高可人。
她的语调轻柔舒缓,带着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暖。可安妮听到了内容,心中不禁充满了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那样貌美娴静的姑娘,拥有着如此温柔似水的外表和语气,竟能说出这般教训人的话来。那看似柔和的语句中,却蕴含着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表姐!”高可人愤愤,却只能闭上了嘴。
安妮心中琢磨,和高家有姻亲,是高可人的表姐,那么这个姑娘一定就是谢家的姑娘谢定华。
安妮站定,开始仔细大量这个扭着高可人胳膊的女孩。她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量高挑而修长,恰似亭亭玉立的修竹。一头如墨的长发梳成了精致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支素雅的白玉簪。她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上襦的领口绣着小巧的兰花图案,精致而淡雅,衬得她轻柔淡雅,仿佛即将升起的初月,散发着朦胧而迷人的光辉。
安妮心想:这就是叶涞的心上人、原书的女主啊,三哥那个小细狗果真有眼光!
谢定华将高可人拽走,看到叶婵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于是向她点头一笑。安妮看着她笑,真的是如月光漫过云间,银辉浪漫的感觉。
这样美好的姑娘,叶涞要杀过尸山血海,才能走到她身边,那已经是数年之后了。安妮想到这里,心里犹如月光被乌云遮挡,瞬间失去了光明。
各家的命妇基本上都已寒暄完毕,各自归座。华美的幔帐轻轻飘动,精美的香炉中飘出袅袅青烟,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香。
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吴太妃也在仆役的传报中,缓缓而来。最后一缕晚霞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吴太妃身着一袭绣有繁复凤凰图案的绛红色宫装,她头上戴着一顶华丽的凤冠,珠翠环绕,但人却十分瘦弱,面色也有几分萎靡。
安妮记得,原书中,这位吴太妃因为反对叶涞的弑君之举,被叶涞幽禁在冷宫,荣王登基后,便再也没有提及过。安妮边跟着大家一起行礼,边偷偷看她,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难道她的后半生都是在冷宫中度过?想到这里,又不禁觉得叶涞太多残忍。
吴太妃笑着和各门的贵女们点头:“不必多礼,只是当是梁门家宴,请各府的新旧颜色聚在一起,花团锦簇地消夏。”
那位三岁的小皇子,被乳母抱着,紧挨着坐在吴太妃,坐在下首,小身子一直扭来扭去,十分活泼。这个孩子后来怎样了?安妮一点也想不起来,或许原书根本没有提过。
在座的命妇们,只有叶婵的母亲梁艳是梁家人,也是先皇的堂姐,与吴太妃有着姑嫂之情。靖远侯夫人、云安郡主梁艳首先举杯,微微欠身,言辞恳切道:“恭祝太妃娘娘凤体万安,容光焕发,福寿康宁,恩泽绵长。宁王殿下龙章凤姿,康健活泼,聪慧机敏,未来必成国之栋梁,建不世之功。愿太妃娘娘千岁千千岁,宁王殿下顺遂如意,岁岁平安。”
吴太妃知道梁艳与先皇的姐姐之情,更知道她的丈夫靖远侯对华国的重要,这杯酒饮得豪迈痛,一饮而尽。
她边饮酒边思索着,若是可以用联姻的方式,将靖远侯府和皇帝拉得更近一些,对皇帝百里无一害。可美中不足的是,她身旁的女儿,确实身材粗重、样貌不高,难以入得少年郎的青眼,不便点入宫中。
想到这里,吴太妃遗憾地放下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