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天怎么老犯蠢,姨姨和夏姐姐怎么会打起来,自己真是……
想到看见的一幕,雾月重重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直觉得姨姨和夏姐姐很亲密,亲如家人的亲密,原来……是亲如爱人的亲密。
啊——!
她可真迟钝,现在才发现。
“噔噔。”叩门声从里面传来,落下女人清雅的声音:“莎莎。”
陷入懊恼情绪的雾月听到她的声音怔了怔,便听女人继续说:“开下门。”
雾月立即把门挪到一边,挪动时眼睛死死盯住地面,既不敢看屋里面也不敢看夏衔秋。待防盗门稳稳靠墙后,她立马转身背靠着门,视野终于开阔了,她目光虚晃的看向对门贴的大大福字。
手臂被碰了下,雾月侧目,是一瓶水,抬头,对上夏衔秋温和的目光。触见她咬伤的嘴唇,雾月快速移开视线,接过水小声道:“谢谢。”
注意到雾月额角冒着细密的薄汗,夏衔秋递了包纸给她,抱歉道:“爬楼累坏了吧。”
雾月摇头,“没……”余光中有个黑点晃了晃,雾月分神看去——
是一颗扣子,线松了,欲坠不坠挂在夏衔秋领口微敞的丝质睡衣上,木质的扣面有道深深的印子,是牙咬的……
雾月忽地垂下脑袋,一错不错地盯着脚尖,“姨姨呢?”
“薇薇睡着了。”
“哦。”
今日的空气网速不好,一卡一卡的,两人都沉默下来。
小孩垂着脑袋夏衔秋看不到她的神情,心里叹口气,目光落在对门的福字后,她突然开口说:“我和薇薇办婚礼的时候…莎莎,你和澄子来做司仪好不好?”
听到她这话,雾月登时抬起脑袋惊道:“可以吗?”
没有嫌恶和阴霾,这双灰蓝的眸子是满当当的兴奋与喜悦。
夏衔秋松了一大口气,扬眉笑道:“当然,我希望薇薇最重要的亲人见证她的幸福。”
她眸色温柔偏头看了眼屋里面,“不过薇薇还不知道,我还没求婚。”
“夏姐姐你什么时候求婚?”雾月顿时站直双眸发亮。
“秘密。”女人的声音又轻又柔,她弯眸笑道:“这是我给薇薇的惊喜。”
哎呦呦!
好肉麻!
雾月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
夏衔秋被她的反应逗乐,轻声笑过,她开口道:“薇薇……”
不想雾月突然转身抓住门,急急抢过她的话,“既然姨姨睡着了就继续睡吧。”
不给夏衔秋反应的机会,雾月轻而迅速把人推了进去,随后一把将防盗门按上。
“哐”的一声响。
夏衔秋听到门外女孩愉悦的声音高高扬起,她说:“我就不打扰你和姨姨的二人世界啦,夏……”女孩声音一顿,忽地咬字加重,“姨姐姐,再见!”
不用看,都能想到女孩是用怎样促狭的神情喊出这声“姨姐姐”的。
被小孩打趣了呢。
夏衔秋无奈笑了笑。
“哒哒……”
雾月下楼时,经过红色高跟鞋不由停了两秒,这鞋是红薇的鞋,她是知道的。
不过,她今天可能意识到这鞋的另一含义。
此前她问过红薇为什么有时候她见夏姐姐要换上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当时红薇的回复是她不能在夏衔秋面前输了气场。
如今想来,姨姨每每换上十厘米高跟鞋主动找夏姐姐的时候,都是她们在闹别扭的期间。
姨姨还挺傲娇的。
雾月眯眼偷笑悄悄折返上楼把鞋放到门口。
闹腾这么一番从七楼下来,天已大亮,恼人的热气再次翻腾沸涌,雾月擦着额角的汗走入树荫下,人累得不行。
好在晨风是舒爽的。
它悠悠颤颤从这个树头撩到另个树头,不息不止,裹着碎金的光,掀起一层又一层金灿灿的叶浪。
“簌簌——”
是一个鲜活的、热烈的,金绿色夏天。
伴着这怡人的小风,雾月拧开了夏衔秋给的水,一口气喝了半瓶,她才觉得自己稍稍缓过来了。
正要拧上瓶盖,不想它突然从手心滑落,“咕噜噜”,如同一个自由的轮胎,越滚越远,又猝然停下。
准确的说,是被拦下,被一根果穗沉甸甸的狗尾巴草拦下。
“咕噜——”
茸茸鲜绿的小尾巴推回了瓶盖。
滚动而来的红色瓶盖又陡然被地上的小石子一绊,不稳地原地打转,红色的残影似一颗从伊甸园叛逃的苹果,砸向了雾月的心脏。
“呼——”
风变大了,层层掀起少女粉色轻纱的裙摆,仿佛吹熟了这朵柔嫩的花苞。
雾月怔怔的抚上自己湿泽的唇瓣,心跳如雷。
司英……
一瞬间。
先前撞见的那一幕,相缠不舍的两人,变成了她与司英。
甚至她所幻想的,姨姨和夏姐姐浪漫的婚礼,拥抱接吻身穿婚纱的她们,也成了她与司英。
“轰——”
爱神掌控世界,风呼啸而过。
以一棵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向着懵懵懂懂的少女,射出丘比特之箭。
“啪—”
终于,热气翻涌的夏末,这颗躁动的金绿色心脏,开出了一朵柔软的月季。
雾月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