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幽幽看了眼:“怎么玩。”
他护腕松手,单手拧开水瓶,喉结随大口饮入上下滚动,肌肤下的脉搏随运动后隐隐喷薄跳动。
不经意转过头,就瞥见书叙白快速移开的目光。
秦绪在心底轻笑。
“一百公里竞速。”杨柏林毫不客气,“秦总OK?”
这已不是暗潮涌动的较劲,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头狼相争,眼神交汇间便电光火石。
杨柏林现在所拿的身份并非乌合员工,秦绪下属,而是与他平起平坐的竞争者。
正如孟黎所说,离开乌合,他杨柏林也是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实在没什么用以威胁的条件。
可他面对的是秦绪,白手起家十二年一步步爬到互联网顶峰的秦绪。
两兵相接,新竹碰乌木。
好事者在身后起哄:“就这么干比啊。”
孟黎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举着彩旗从休息间跑出来,连赛服没换。
秦绪倒也不恼,反倒和和气气地礼让起来:“既然是柏林定的,那你说。”
结果正中对面下怀,杨柏林手臂一展,毫不避讳地指出去。
“白老师。”
书叙白坐在引擎盖,呛得连连咳嗽。
“我赢了,白老师坐我车。”说完,杨柏林朝他肆意一笑。
孟黎挥到中途的彩旗,缓缓停顿,她本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这小子真虎上去。
不过,原来白老师是坐秦总车来的。
在她出发后没多久,林政实在被这小孩吵得头疼,一把将书叙白往秦绪副驾一塞,转头搂着人家有说有笑,诓得小年轻还没来得及发作,大G油门踩紧,就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书叙白是个好说话的性子,这会儿却破天荒地开口:“你俩,能不能先问问我意见?”
秦绪揣着手,将自己瞥干净。
“还有孟总呢。”书叙白走到了赛道外,“这边车况我大致了解清楚,回程主驾不是问题。”
孟黎收了彩旗,站在他旁边迎着对面看过来的两股目光,被迫加入纷争,只想逃离。
像是突然起了性子,书叙白此时不吐不快:“一个太吵,一个像哑巴,和林政同车好歹都能听听娱乐八卦。”
好似面对一件十分无趣且毫无意义的讨论,书叙白面无表情地说完,提着头盔转身进休息室。
话痨和哑巴被晾在原地,气氛瞬间凝固,方才的剑拔弩张,嚣张气焰,被书叙白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三人面面相觑。
“喂——”书叙白靠在那头,突然喊,“五十,赌不赌。”
?
这边还不知休息室发生了何事。
但秦绪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我就值五十?”
书叙白看了眼身后:“林政说,你俩这个价已经算扰乱市场了。”
“......”
见状,孟黎也雀跃道:“可以啦可以啦,五十,正好晚上一人一串烤肉~”
她向来很接地气。
场地半边天突然刮起风,顷刻就聚满乌云,遮住原有明媚,燕尾山赶来场小雨凑热闹。
“变天了。”孟黎兴致缺缺,“雨地胎,你们还跑不跑?”
“为什么不跑?”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秦绪听起来,似乎更兴奋了。
杨柏林对休息室喊道:“白老师,雨天漂移,给我们加个注嘛。”
书叙白没再接话,反倒是林政从旁站起:“五十,恕不还价,再不然五十都没了啊。”
讨价还价声戛然而止。
工程师在后方换好了雨地胎,两位车手同时转身,背道而驰,留下封面性的一幕。
头顶飘起雨点,孟黎小跑回去,见书叙白一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不忍好奇:“叙总怎么要坐我车?”
书叙白偏头微笑:“叫我小白就行。”
孟黎喜欢他的爽利:“成。”
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人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总会特别自大。”书叙白视线投向起点处的两车,“冒犯起来也毫无知觉。”
终点处亮起指示灯,一声令下,两车快如闪电消逝,雨水和引擎声混杂,犹如利刃过耳。
他们不是喜欢赌吗,君子以身入局,干脆自己当筹码得了。
他不是靓丽精致的商品,可供顾客挑选评估,也不是一锤千金的拍品,更不是牌桌上的cash,谁也不能定义他的价值,将他当做任何置换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