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视线一转又看见叶长伊发间的那根发簪——楚晗曾说的没有把它送给任何人，楚琳内心忽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就算是楚晗不止一次地与她保持距离，她也并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

难道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她贵为郡主，从小到大很少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只有这次她真的感到了绝望，好像用任何办法都没有了。

“你……你，本郡主不跟你说了，”楚琳缓了半天，忍住不明显的哽咽，“我二哥呢，我有事要找他。”

叶长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找我何事？”

楚晗走到叶长伊身边站着，身穿官袍，应是正要去翰林院处理公务。

楚琳一看见他，这段时间的委屈，生气，苦闷等等负面情绪全都涌上来，她的眼眶登时便红了，她看了看叶长伊又把目光挪到楚晗身上：“二哥，我想单独和你说行吗？”

叶长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并对此感到非常奇怪，怎么会有人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呢?就算不是亲生的，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但是从小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名义上还是兄妹关系。

“那我便先走了。”她对楚晗说道。

她相信楚晗，只要他们二人没有接触婚姻关系，凭他守诺的性格来看，他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是以她便想先行离开。

“等等。”楚晗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脚步，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放开她。

“既然你现在还没走，那就一起吧，正好我去翰林院倒也与你顺路，我送你。”

接着他又转向楚琳：“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她是你嫂子，又不是外人，无需避讳。”

亲耳从楚晗口中听到“嫂子”两个字，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因为害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哽咽。

叶长伊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她大概是不想在自己面前示弱，毕竟没人会想在情敌面前掉眼泪。

她往后看了一眼，对上她的眼神，清璃清月立刻会意，行礼告辞，先行去学堂。左右没有大事，她便站在楚晗身边等着。

好半晌楚琳才略微调整好情绪，虽然眼眶还有点红，声音却比方才要稳定些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小时候我不欺负你的话，你会不会……会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晗却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说：“不会。”

语气如此果决，毫不拖泥带水，也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冷漠无情。

这句话之后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楚琳再次开口，这种诡异的沉默才被打破。

“我小时候欺负你是我不对，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一开始觉得你是捡来的，根本就不是定北侯府的人，而且我小时候都是被惯坏了，我不该因为你不爱说话，不理我，就故意与你作对的，我现在长大了，已经改了很多，真的！”

楚晗想了想她往日的行事风格，很难不对她说的“已经改了很多”产生怀疑态度，但他没必要非要去打击她，只是简单道：“我知道，那都是往事了，就让它过去吧。”

“那你心里还怪我吗？”

从五岁到现在楚晗经历的事不知有多少，什么冷眼轻蔑都见识过了，最能体会到人情冷暖，楚琳小时候的那点无理取闹的戏弄，他从没放在心上。

他对她既谈不上多熟稔，自然也就谈不上怨恨，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义妹而已，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当一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没有，你想多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楚晗平淡道，“你不必一直对这些事耿耿于怀，回去吧。”

说着他对叶长伊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两人便并肩走向侯府大门。

楚琳嘴唇动了动，还没等她想好再说些什么，楚晗就已经带着叶长伊跨出了门槛，他们一起走下门前的台阶，随后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期间叶长伊还伸手拉住了楚晗的衣袖，那动作极其熟练，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而她最不喜欢与他人有肢体接触的二哥却没有甩开她。

想到以前她故作撒娇地抱住楚晗的胳膊，他总是坚持把她的手拉下来，甚至走在路上都会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从不逾矩半分，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没有心的瓷人，楚琳怔怔地看着门外，那里空无一人。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三天后。

“长伊啊，你看看你这次要不要先自己回门，我知道叶大人为人开明，是不会在意这些虚礼的，”徐烟笑眯眯地说，“你也知道，今日我那许久未见的亲妹妹和小外甥女前些日子就要来京城，当时正值你和子珩的婚事，我想着你们那时候都忙，就没告诉你，子珩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想必也没有告诉你。”

叶长伊礼貌地笑看着她，发现徐烟今日还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丝绸衣裳，看上去像是新的，如今又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岳瑶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