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想了一下：“是在我哥的生日会上吗？”

“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叶真努力回忆，叶奕和盛乐高中时是同班同学，叶真的初中学校和他们上的市一中在同一条街，隔壁那种，共用同一个满是小吃的后街和琳琅满目商铺的十字路口街道。叶奕虽然年长却是个马大哈，他经常去隔壁学校给他哥送拉在家的东西，那时候叶奕和盛乐关系铁，他去找叶奕时总能碰到盛乐。他跟盛乐交集最多的就是那个时候，但要说具体到第一次见面，他真想不起来了。

叶真试图找补：“我们第一次见面肯定是在几家的聚餐宴会上，这不公平，你年纪比我大，肯定记得比我清楚。小时候我倒是常被抱去玩，但那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他母亲还在世时，会带着他去参加聚会，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有顾晓芸和盛茂伦，却始终没有盛乐的身影。

盛乐失笑：“你小时候被抱去聚会时我正在‘关键时期’，家里不让我参加，后来我偶尔会参加时，你又不去了，应该是刚好错过了。”

叶真随便一猜：“我初中那会儿？”

“嗯。”盛乐顿了顿，挑眉一笑，“再具体点。”

叶奕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怎么站在这里说话？点菜了吗？”

这个话题被打断，就没再提起来。叶真也没太在意，觉得应该就是他年纪太小不记得了，可能那时盛乐看他就像此刻的他看叶玄，他这个傻兮兮的小侄子继承了叶奕的搞笑男天赋，不满五岁就留下了一长串能让人笑一辈子的笑料。他现在对叶玄的糗事记得清清楚楚，但等叶玄长大了，肯定不会记得自己干过这些事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因为他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一个人在家闷得太久，让他想了太多，在见到盛乐的这一刻好像一切都释然了。他发现，原来一切很简单，他不过就是很想见到这个人而已。现在见到了，那些别扭的情绪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盛乐要开车不喝酒，叶真不会喝，结果叶奕一个人喝多了，把他们两个晾在一边，绕到后厨去和刘家姐妹拼酒。

小乔姐那边电话打了好几次，叶真有点儿生他哥的气，他们家遗传性酒量不算好，小乔姐管得严，他还要帮他哥圆谎求情。而且在盛乐面前，他多少有一些……希望下次能让他看到自己的一些加分项。

叶奕临走的时候还收了人家一篮子柴鸡蛋。叶真自然是赶紧抢着结账了，盛乐和他一起把叶奕扶上车休息，车里全是酒味，叶真非常担心叶奕吐在盛乐车上，坚持自己打车送叶奕回去。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网约车来接，入夜的村落上空居然能看到点点星光，让叶真想到了鱼子西的满天繁星。那时他头晕目眩，要不是因为这样，那一夜其实是很浪漫的。

他好像总是有意无意间，破坏了一些本来很浪漫的情境，给盛乐添了不少麻烦。

叶真开口：“真抱歉，本来说好是给你温居的。”

盛乐摇了摇头，失笑：“你现在能接受和我做邻居了吗？”

“我当然……”叶真本来条件反射想说社交辞令，触到盛乐的眼神，呼出一口白气，放松下来，“我以前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防备的样子。你对我所有想表现一下的示好都很抵触……”盛乐说，“弄得我有些后悔了。”

叶真呼吸一窒，装模作样地移开视线去看路口有没有车过来：“后悔什么？后悔拉我俩来吃饭？反正你也不常在这边住，干嘛还特意搞温居。”

“我当然不是后悔这个，叶真，还需要我明确说出来吗？”黑暗中，盛乐的眼睛很亮，两个人一起望向天幕下的田地，“我只是，担心我是不是用错方式了。”

叶真沉默片刻：“我不是对你有防备，也没有不想跟你做邻居。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你忽然……”大冬天的，他却觉得身体发热。盛乐对他来说太难以把握了，他不确定……他的人生一直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害怕一切会失控。

短暂的犹豫和怯弱之后，他决定坦诚一点：“太突然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心情。你一会儿直球，一会儿又绕弯子，忽冷忽热的……真的，盛乐，你把我弄糊涂了，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想。”

远处的路口亮起了车灯，向着他们的方向移动，叶真等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去扶他哥换车。

“叶真。”

盛乐叫住了他。

“我的确一直在找借口。这次也是，是通过叶奕跟你绕弯子，温不温居无所谓，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见你。”

叶真转身看向盛乐，车灯投在他身后，逆着光，他看不太清盛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