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叶真颇为大张旗鼓地把温亮送去了医院,简直恨不得和温亮酒吧开业一样锣鼓喧天人尽皆知。
叶真在温亮床边守了两天,盛乐让自己的秘书张囡囡陪着他,补品不要钱一样往病房里塞。张囡囡人漂亮,也机灵会来事儿,能和叶真说说话解解闷。
等到温亮醒过来时,两个人一唱一和声泪俱下。叶真提都没提叶奕的事,细细给温亮解释那晚的始末。说的都是真话,坦白了自己和盛乐在恋爱,还有盛乐看到他们要接吻后打的那一棍子。
温亮还没来得及发作,病房的大门被推开,温德明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三个人,命令温亮立刻回家,邀请叶真去温宅做客。
窗外下着小雨,坐在车上的温亮坐立不安,不断松着并不紧的病号服衣领,叶真却很平静,甚至有点儿倦怠地把头放在后座的靠垫上,望着窗外的微雨出神。
温家的别墅让叶真联想到了“深门大院”,和盛家的旧宅一样是老式建筑,却没有盛家老宅那种年岁久远的陈旧痕迹。
他上一次来这里时,还是个幼小的孩童。尘封在记忆里的交情实在是太过久远,连身处其中都无法重新回想起来。
他被管家引进了会客室,不一会儿,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叶真站起来见礼,对方和温亮的五官脸型都像,比温亮矮一些,但气质是温亮不能比的,叶真估计再过二十年,温亮到了这个年纪,也不会有这种沉稳的气势。
温德明摆弄着茶具,很自然地和叶真交谈起来:“你小时候就长得冰雪聪明,在一众小辈里很是引人注目。我记得茂伦特别喜欢你,有一次提起你时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成年人都没有的纯澈淡定,将来必成大事。”
叶真在微微一怔之后,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琢磨着他的心思。
“后来你没能接手你父亲的事业,我们都很是痛心惋惜。你比叶奕要适合。”
“您过奖了。”叶真笑道,“我心思太浮躁,也比不上我哥结交朋友的能力。”
温德明笑了笑,手中动作不停,烫壶后开始温杯。
屋内的陈设古色古香,窗明几净,窗边紫砂做的佛塔和佛龛前的纯铜香炉里徐徐升起一股清幽的香气。
温德明将茶叶装入茶荷中,再细细用茶匙将茶荷内的拨入壶中,茶量把握得极好,看来是真的经常做这些事,不仅仅是装装样子。
叶真观察着他,真奇怪,越是心思深沉做尽恶事的人,偏偏又去笃信神明有这种清心寡欲的嗜好,大约是越缺什么就越想把自己包装成什么样子。
温德明又问了叶真一些生活上和他现在学业的事,叶真一一作答。
“你总这样不着家,就从来没想过定下来吗?”
“也不全是。”叶真回答,“毕业后我打算留校当老师,摄影是我的专业,既有比较稳定的生活,也不影响我偶尔想从城市生活中抽离出去专心创作。”
“你自己能想清楚就好,不过,怎么说呢,艺术家?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生活的尽头是什么,你想清楚过吗?你现在还太年轻了,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以后你经历过了,就会改变想法。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把一些东西谦让给家人朋友,不争不抢觉得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是最好的时候,错过了,后悔就来不及了。与其把生意全部交给叶奕让他独自艰难支撑,为什么不帮他一起把生意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