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送来一个长锦盒,里面是一支梅花簪。
这梅花簪簪体由檀木制成,带着檀木独特的芳香,簪首是一朵红玉雕琢的梅花,触手温润,艳似朱砂,里头还镶了一粒晶莹的白玉珠,约有指甲盖那么大。春兰把簪子簪到扶摇发间,春华和红燕各拿一个铜镜,一个去正面一个去侧面捧给扶摇看。
“好看!”
“特别好看!”
窗外的雨声几乎被一声声赞美盖过去。
红蕊守在门边,对屋里众星捧月不屑一顾,她拿着自己不舍昼夜绣了数日的手帕细细摩挲。簪子再好又如何?终究是死物,比不过沈家几代传承的手艺。
当年她们家的绣件也是受万人追捧的。
百无聊赖间,红蕊眼睛不经意一瞟,瞟见雨中出现几道人影。赵平安和几个小太监冒雨追在后头,竟然追不上前头那人。
“四……”红蕊瞪大眼,赶忙跑进屋内,“福晋,四阿哥来了!”
通消息的这片刻功夫,四阿哥已到了廊檐下。苏培盛浑身湿透,只顾着给四阿哥打伞了,后边还跟着好几个小太监,其中一个太监手里抓着两只野兔子,将至门口,四阿哥转身,随手从太监手里抓过兔子。
扶摇刚到门口,差点与兔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四阿哥风风火火的,走得太快了,他把那兔子往身前一送,扶摇最先看见的就是灰扑扑的兔子的脸。两只兔子吊在一块,四目无神,表情生无可恋。
“恭喜四爷。”扶摇蹲了个半幅起身,“这是今日狩猎所得么?”
“正是。”四阿哥的脸从兔子后露出,他似乎格外高兴,脸上晴朗得不得了,“养着玩,或拿去放生,随你。”
“……先养着吧。”扶摇叫赵平安把兔子带下去。
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四阿哥。
扶摇悄悄看他,穿一件白蟒箭袖,踩着鹿皮靴,身姿倒是利落笔挺,只是一路踏雨,靴底乃至裤角全是泥。
“看起来这一趟四爷玩得很尽兴,”扶摇仰起头,捏着手帕替他擦去脸上的雨水,“怎么把猎物也带回来了?”
“今日本是兄弟们约着玩闹,未曾想皇阿玛竟然亲临。皇阿玛心情好,令我们分组狩猎,你猜猜最后谁赢了?”
“这可不好猜!”扶摇假作为难,“阿哥们都是人中之龙,能文又能武,我瞧着赢面都很大!”
转眼就见四阿哥一副“你好好说话”的表情乜着她,扶摇赶紧认怂,蹲了个半福,笑道:“恭喜四阿哥!”
哎,到底是十六岁的四阿哥,任他再稳重,在自个父亲面前赢下一场比赛,还是会开心成这个样子,开心到忍不住和身边人炫耀。
“若非中途下雨,兴许还不能早早分出胜负。而且,我也是沾太子的光。”四阿哥一面说着,一面解开扣子往内室去,“我手里的猎物基本都放走了,回来时见三哥特意留两只兔子要带给福晋,我想,也许你也喜欢这个,所以我也留下两只。”
扶摇更在意前半句话,太子既然在场,只怕也没人敢越过太子去,四阿哥到底是谨慎,赢了虽高兴,却绝不独揽功劳。
扶摇在后边问:“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就在围场吃的。”
下人们都自觉留在外廊,只有扶摇身边的大宫女跟进去。
毕竟宫女要伺候更衣。
但她们很快就被赶出来了。
春兰无辜地看着扶摇。
扶摇叹气,“没事,去把饭菜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