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说:“大姐他们家经常这样吗?”
大姐说:“是啊,三天两头的,她爸妈出差还好,在家的时候吵得楼上楼下都知道,半夜还砸东西呢。”说完又默默关上门。
刚进门徐洁就向陈桉投来求助的目光,瞿母此刻正在瞿梦婷房间里,两人争抢着手中的亚克力立牌。
走到房门口它就这么摔在江黎脚边,他后退一步捡起立牌,可惜上面已经有裂痕了。
瞿母已经把她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边砸嘴上还咒骂道,“你真是越大越不听话!越大越不听话!你这次又在闹什么?玩失踪?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都快担心死了,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样!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养条狗都比你省心,花了这么多钱起码还会冲我摇尾巴!”
瞿梦婷已经哭了,抽泣着吼道:“你为什么要砸我的东西!你真的关心过我吗!每次我做什么说什么,你给我的永远是指责、你说你为我好可是我不想学钢琴!不想上上不完的补习班!我追星有错吗?你为什么总是在贬低我?”
“我贬低你?身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给的,哪样不是我的钱!我说你几句怎么了?”她抱起透明盒子重重砸在地上,指着骂道,“还有这些、这些垃圾东西,你拿我的钱买这些垃圾到头来说我对你不好?”
“这不是你的钱,我是自己打工赚的!”瞿梦婷哭的喘不过气,“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
“自己挣钱?你自己会挣什么钱!你是不用吃饭就会长大?不用我花钱就会长大?真是小瞧你了!”瞿母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她像是没有骨头的破布娃娃无力反抗。
陈桉上前打算阻止瞿母继续咒骂,下一秒瞿梦婷推开他们夺门而出,江黎反应迅速跟上她,大声喊道:“她要去天台!”
一瞬间几人都冲向天台,江黎上去的时候她正站在天台边缘,瞿梦婷回头看向他们:“别过来!”
江黎紧急刹车,“好,我不过去。”
她指着其他人,“还有你们!都不许过来!”
瞿母又气又急,“你给我下来!瞿梦婷你怎么好意思……”
江黎一个眼神呵住她,沉声说:“不想她死你就闭嘴!”
扭头看向瞿梦婷的时候又是一副开导的模样,“你叫瞿梦婷对吧,有什么事下来再说好吗?”
他学着新闻报道上那些警察的模样尝试把她哄下来。
瞿梦婷泪流不止,“不要,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这里太窒息了我活不下去。”
“可以的。”江黎竭力吸引她的注意,“你马上就高三了,高考完你可以选个远的大学离他们远远的。”
瞿梦婷说:“不会的,他们控制我这么多年,根本不会让我去外地上学!我逃不出去!也没有人能逃出去……”
“谁说的!”她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江黎着急打断她,“你看看我!”
瞿梦婷确实停住了,看着他苦笑一声,“你那么优秀全校都知道,你不用再劝我了……”
“不是的!”江黎说,“一切都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我不是那么优秀的人,我也有不好的家庭。”
瞿梦婷真的被他吸引了,竟然在等他的下文。他微微低头,脑子一片混乱,他想找些事实来开导这个女孩,把简历上的描述拿出来告诉她,我们是一样的,但那记得滚瓜烂熟的文字,在危急关头他竟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你骗我!”她像是被哄骗了恼羞成怒。
江黎说:“没有!我没有骗你。”
他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我不满七岁的时候知道我原来是捡来的,跟养父母过了几年,他们对我很好,但一场意外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七岁生日前夕我被亲生父亲带走,他对我一点也不好,要我学各种各样的技能,要求我出类拔萃,做不到还会打我,成绩好没有你想的那么光鲜亮丽,在他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优点,我依旧会被人拿去比较,可不是每场比较都能赢的,如果我让他丢了面子他还是打我,有时是皮鞭有时是铁棍还有……”
还有灼热的炭火、冰冷的尖刀。
他突然抬起头,“可是这些都过去了,现在他死了,高考完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别的地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也可以!到时候你可以去追星,可以去外地上学,可以不打一声招呼的得到你想要的自由!真的,相信我!”
他的陈词慷慨激昂,瞿梦婷心中升了一点希望,她看向妈妈,近乎祈求地说:“妈,我真的可以追星可以去外地上学吗?”
瞿母神色一变,嘴角微微抽动,本以为她已经动摇但说出的话对瞿梦婷来说却是致命一击,“不行,你不能离开……”还不等她继续说江黎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剜过她。
瞿梦婷彻底崩溃,大笑又大哭。
慢慢接近人的陈桉也行动了,千钧一发之际,陈桉竟然跟着她一起跃下,消失在天台上,江黎瞳孔一缩:“陈桉!”
天台的护栏已经很老旧了,陈桉右手拽着栏杆,左手抓着瞿梦婷的手腕,两人几乎悬空。
瞿梦婷往后看了一眼,十六楼不是一般的高,低下的风呼呼的吹,她被吓傻了紧紧抓着他的手说:“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
陈桉额头、手臂青筋暴起,栏杆处有一截墙壁,刚刚翻越栏杆,右手手腕已经磨损流血,在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幸亏江黎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其他人也都及时赶到,陈桉让瞿梦婷踩着他往上爬等她上去了他就没那么累了。
全程江黎的双手都紧紧拉住他,哪怕他自己一半身子都在外面也不放手。
等他上来了,江黎还是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
陈桉没力气了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失魂的少年,没受伤的手,指节弯曲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说:“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