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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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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你的职责。”船长之声冷漠地说道,“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听我的话就好了。阿大,你不需要背负任何东西,你无法解决任何事,我和拍浪者会解决所有问题。”

“真的……吗?阿大也想偶尔——”

“只需要听我的话。阿大,你不想听船长的命令了吗?”

沉默。

阿大想不到回答,准确来说,是想不到合适的回答。

小生物们在乱窜,似乎在着急。船长每说一句话,黑暗与怪物便滋生的越多,每吐出一个字,便是越来越靠近,阿大每说出一个字,一只不同种类的鲸鱼便会从怪物黑暗的缝隙中,随着流水流荡而来,聚集在阿大周围,像是他的想法,像是他的分身,像是他的决心。

该如何回答船长?阿大还在思考。自己的选择正在与船长的命令相违背,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选择,只在小册子上草草看到过自己曾经和养育自己的拍浪者背道而驰,拍浪者坚守职责,对他不留情面。阿大能理解,拍浪者首先是大海的守卫者,其次才是阿大的看护者和下属,拍浪者也经常说是它们选择了守护大海的道路,而不是被大海命令。

阿大不理解这种说法,他只知道大海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现在他想要保护大家,大海会觉得伤心吗?阿大不想让大海伤心,阿大想让大海一直开开心心的。如果阿大一直听大海的话,大海就会开心的吧?

鲸鱼群在阿大周围着急地游来游去,不同种类的鲸鱼用躯体和尾巴驱散延伸的黑暗。阿大还在犹豫,只是眼前的船长似乎越来越明显,吸引他放下他想要实现的职责,回归最初。

咚咚咚。

玻璃跳跃在甲板上,宛如落在心头上般清脆,阿大瞬间将头转向那一侧。隐隐约约的光线透在窗户上,大门紧闭,阿大记得,门外是船头,视野很好。

“瑞普斯克女士?”

回答阿大的是持续的清脆跳跃声。

有些刺眼的光芒让阿大下意识眯起眼,回忆起瑞普斯克女士的身姿。她现在似乎很需要自己,跳跃声引领着阿大的思绪,破开他的忧虑和犹豫。

“亲爱的,我们都不会怪你。”她抚摸自己的头顶,轻声说,“阿大属于阿大,我们都很乐意见到你的想法,看见你的成长,不要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多余的,你不可能是多余。”她拥抱自己,温暖的怀抱让阿大难以忘怀——他已经很久没有被瑞普斯克女士抱着。“要是有谁不承认,想要怪你,我一定来帮你解释,我回来保护你。”

“阿大,打开门。”船长的声音再一次把阿大拉回黑暗。模糊的身影似真似假,阿大不愿意怀疑船长,他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船长,阿大要先去帮助瑞普斯克女士和大家。等阿大做完了所有事,再回来听船长说阿大。”

阿大低下头,像是在道歉,随后转身跑向门的方向。小生物们也顷刻间一同转向,破开黑暗,消除威胁,托起阿大,飞向门外。鲸鱼们如支流逐渐汇合,聚成那一头龙王鲸,撞击所有黑暗与阻碍,散去所有虚假与恶意,冲破大门。光明倾泻而入,浸润周遭,驱散阴霾,然后踏入真实。

转身,大门再度紧闭,龙王鲸与小生物们不再,似乎被困在门内,似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想,只有阿大还记得他经历和选择的经过。

瑞普斯克女似乎不再这。阿大在甲板上寻找,却怎么样也找不到瑞普斯克女士,反而只有激烈的打斗声存在于耳边与眼前。阿大站在栏杆上边,趴在栏杆上去看远处的局势。

十六石榴还在于倾泻家的怪物纠缠,不知小姐依旧寻找着突破的方法,子民们前赴后继,渴求与探求的手与躯体扑向不知小姐。现在的不知小姐似乎已经习惯于除掉子民的方法,利落干脆的行动却看出厚厚的麻木,然后再一次冲向被子民们护在身后的男人。

“只是这样吗?真是看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这场枯燥无味的戏码,我已经厌烦了。”

子民们再一次把不知擒住,手中紧握的匕首直指对方,可最终还是停在半空。她叫出对方的名字。“樟。”

“我可没有那个废物的耐心来听你说话。”樟伸出手,要夺取对方的匕首,可是怎么样也夺不过。“楠的力气比我大那么多也拿不过来吗?喂,倾泻家,过来帮个忙,别和那个大海的子嗣玩太久了,扫兴。”语闭,倾泻家的怪物勉强分出一个分身缠绕到樟身上,帮助他拔出匕首。不知低下头,喘着粗气,受伤的手也垂下,像是在等待。

樟邪笑,高举匕首,狠狠刺下。“再见。”

“无礼之徒!收起你的虚伪和欲望,规则不容无序,放下你的傲气。”少了一个小分身的倾泻家怪物无法抵挡十六石榴的攻击,只是两句话的时间十六石榴便将怪物刺穿无数空洞,又把怪物掀翻,扔向樟。金花在怪物体内绽开,樟震惊的双眼倒映在绣花剪刀上,十六石榴下劈腿,怪物如烂泥般倒在樟身后。

“我不会辜负他人的信任……我不会……我不会在让任何人——!”不知暴起,瞬间摆脱子民,一脚踹上分神的樟。樟吃痛,匕首瞬间脱手,而不知上前一步,速度刚好,一把接过向她方向而来的匕首,顺势就要刺向樟。

意外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生,就比如现在。倾泻家重新聚集起来,一把利刃先悬空而起,落向樟头顶。

一道雷声响起,引来十六石榴的警惕。乌云在混乱之上聚集,光线被阻拦,阴暗洒向海面,雷鸣不断,闪光在云层中牵动危险的气息,大风呼啸,吹动水纹荡漾混沌——这是无尽之海到来的前兆。十六石榴紧皱眉头,立刻跑向无尽之海即将降临的前方,在惩罚降下之时,闭上剪刀,在半空中碰触闪电,阻拦灾难降临。

巨大的风吹乱十六石榴亮橘色的头发,绷带也随风飘荡,刻满了历史的骨头暴露在空中,金花抵挡不住无尽之海的威力,花瓣掉落,在乱风中飞舞。孤零零的金藤缠绕上绣花剪,尽力抵御无尽之海,可十六石榴的手臂开始颤抖,不断地晃动表明力不从心。“抱歉了!”风愈大,雷愈响,绑带彻底失去作用,消失在疯狂的风中,白骨完全暴露,十六石榴深吸一口气,伴随文字的愈来愈深与发亮,十六石榴用力把绣花剪向上挑起,那到惩罚随之一劈为二。十六石榴在空中翻转,左眼中“十六”二字见证惩罚的最后一阵狂风消散。

然而危机没有结束,无尽之海没有散去,倾泻家没有放弃。“大海的子嗣资料收集过半,预计会出现重大损坏风险,终止原定计划。第九项实验:王的死亡会引发的新后续。第五百三十三项实验:扰乱心智的血雾与第三百七十二项模仿实验:人造空壳,联合实验。”语闭,那到攻击终于落下——在不知的匕首来到之前,将这具血肉之躯加入实验目的,再将他彻底打散。

鲜血擦过不知的脸,在几秒过后化作血雾,弥漫在海面,笼罩所有实现,含住所有欲望和理智。

阿大再也看不见任何光景,浓雾也将整个游轮覆盖。阿大伸出手尝试挥散浓雾,可惜没有成功

余光忽闪忽闪的光亮成为前方唯一的路标。

“亮亮的……瑞普斯克女士在那里吗?”阿大被一股巨大的推动力推着向前,好奇被无限放大,理智被逐渐覆盖,在血雾中走向游轮顶部。

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能安稳地走上楼顶,来到光亮前。呆呆地看着这颗发光的圆形,阿大脑内没有任何的想法,血雾弥漫,将他包裹。血雾将他的手托起,碰触亮光。

“在你眼里,它是什么样的?”

“是妹妹喜欢的光……也许妹妹会在?妹妹不在,是瑞普斯克女士吗?不,不对……阿大看错了吗?”大雾似乎从眼中散去,只余下光亮和

“当然不会。大海的子嗣从光中诞生,倾泻家深知这一点。”声音说,“告诉我,你想要保护别人,对吗?”

“阿大想要——”

“我们能帮你实现。你看,你看,那无尽之海在呼唤你,掌握它,训练它,让它成为你的能力。”

“好……?好吗?”

“当然了。”怪物般倾泻家趴在游轮上,整艘游轮被它的半身覆盖,血雾成为它戏剧的背景板,而它伸出手臂,用幻象与虚假,戏弄着渺小的实验品,诱惑着弱小的大海的子嗣。“让着放大欲望,失去理智的血雾成为你前进的道路,成为实验被证实的第一步。”

乌云彻底没过天空,雷鸣成为整个海面的主题曲,闪电不规则落下,风在呼啸,海在哀嚎,无尽之海尽情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很快,它不再行动,一双无数物种特征融合在一起的手臂自游轮而来,操控着它,倾泻家将大海的子嗣容纳其中,此刻,它便是无尽之海的控制者。

“第一千七百九十三次探索,关于大海的子嗣的替代性。”失真的电子声漂浮在空中,按耐不住的兴奋在海水上涌之时更加癫狂。“大海……是大海!”

流水在阿大周围流淌,迅速把他包裹,再四散向周围。随后海面停止流动,一撮小喷泉渐起,不过几秒便浩瀚通向天际,乌云被击破,倾泻家被四溅的水花破出无数无法短时间愈合的伤口。一只奇虾破水而出,位于头部的大螯直直冲向倾泻家,倾泻家伸手抵抗。

这位海洋霸主本该一招制敌——它并不是不了解倾泻家的弱点,并不是不了解倾泻家的实力,它有好几次处于上风,却都让倾泻家逃脱,再次与它兵戈相见,相持不下。小小的子嗣在水的怀抱下闭上双眼,海的流淌不能让他苏醒,海的温暖不能让他睁眼,海的呢喃不能让他清醒,他沉浸在梦中——一个被血雾包裹、一个被塑造的实现里。

许久未曾来到过当下的大海,无法破除这光滑柔软的壳。

“醒醒,这里并不是你的归处,并不是你所选择。”可是子嗣没有回答他,他已经沉溺在“归处”。

海似乎意识到,一切即将脱离它的掌控——它不希望威胁降临。

刀光剑影不止奇虾与倾泻家,还有匕首与绣花剪刀。

毫无言语,唯有金属碰撞声成为十六石榴与不知之间的交流,时大时小,时猛时轻。白骨在震荡中发出丝丝声响,淡黄色与亮橙色的发丝纠缠不休,十六石榴能感受到疼痛,那是历史在不断诞生,不断刻在自己骨头上的印记,是十六石榴此刻正在感受的现在。十六石榴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六石榴只知道她会以一种觉悟醒来,而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保护住身后恐惧的、不知的子民。

血雾让不知看不见眼前,看不见自身,摸不清头脑,抹杀白色的子民们历历在目,似乎她也成为子民们中不可缺少的一位。铲除一切,只需往前走便已足够,只需在血雾之中挥舞武器。

“红绯。”

她听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呼唤。上一次是在血泊中听到,那声音在祈求自己不要再拒绝自身的选择。是姐姐们,是曾经保护她的姐姐们。

“不知。”

她听到了更多人的呼唤。

像是理智在寻觅自己,像是信念在寻找武器。她回头,虽是血雾弥漫,人影若隐若现,人们在靠近自己,靠近被血雾拥抱,浑身赤红的自己。不知下意识挥舞武器,试图驱散控制她的幕后真相,可惜,她碰触不到任何事物。

“我……我要做什么?我忘了……对不起。”

两只手伸了过来,是姐姐们。不知看不清她们的身影,确能判断出就是姐姐们。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看着双手发愣,让红色的污渍在身上滑动,滴落,可是姐姐们轻笑,一人一只手,牵起她,牵起她们的妹妹红绯。“没关系,跟着我们,往前走。我们会保护你的,大胆的往前走,你会记起来的。”

“可我……什么也看不见……我——”

往前走,是被信任的触觉,是被温柔以待的触动。

有人在帮自己抹去眼前的模糊,红绯依旧看不清是谁,或许,谁都有可能。现在,她已经习惯往前走,走到她能停下的地方。

守护。她想起来了,这是她不能遗忘,也是立身之本。哭喊声,祈求声,叫骂声;痛苦,悲伤,孤独……一切都在唤醒她,唤醒唯一能让她清醒的字词。

“守护……”再一次的武器对峙中,十六石榴听到不知低语。“是,是你选择了保护他们,现在,是时候——”十六石榴用力弹开不知的攻击,张开剪刀,剪开她身后的血雾。“寻找到回归的道路,王,应当引导正道的道路。我亦要让无尽之海回归正轨。”

以守护之名,寻回最后一丝主动权;以守护之名,站于大海之上;以守护之名,为归处而战。

血雾弥漫,但匕首指向倾泻家,一场道路的争夺战,被一位只记得守护的王所带领,她将为了守护挥动武器,直到守护停止的那刻。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争斗,规则。”

错误的结局不会持续太久,时间总会在合适的时机回到开头。十六石榴在又一场大战后终于回到轶时尘世,老佛爷双手抱胸,依在石墙边,等待十六石榴太久。

“你居然没有去到大海身边?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如此持久的战役。”

“与红玫瑰为伍的战役比这还要长久,那才是战役。况且我不是战斗狂,我只为了海而战,可海现在需要知道它的身边有多危险。它已经放任王太久,久到有种族想要踩在它的头上。”老佛爷看着十六石榴靠近,拨动沙漏。“放心,规则,我的忠心不二。我可一直在等你回来,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序幕,我们即将从门中新生。”

“我还以为你会用其他方式称呼大海,毕竟从人们的角度看,你是忠心到反叛的臣子。”完成最后一项任务,这次一画上了完美的句点,十六石榴掂量着手中的礼物等待老佛爷的最后一句发言。“是吗?规则,称呼为王过于生疏,称呼为主过于严肃,大海本就是海,在我眼中,他一直都是,从未改变,而我也从未改变。就是这么简单。”老佛爷直起身,又问道,“你手中的是什么?一双运动鞋?”

十六石榴点头,思索了好一会才继续说:“给盗怨主人的。一直穿着和我差不多的高的鞋跟蹿来蹿去会受伤……只是出于同为大海的子嗣的建议!”

老佛爷大笑,随后启程离开,一边说道:“关心就不要说的那么隐晦,十六石榴,你也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和感情的人。不要怕海会愤怒,他一直乐于看到这样的你,这正是那位小海出现在此的原因。”

望着被称为拍浪者的叛徒远走的背影,十六石榴沉默了许多。“谢谢,再见。”语闭,十六石榴带着礼物离开轶时尘世,现在盗怨主人大概在悄悄地逃离海底囚笼,等十六石榴赶到可以正好遇到她的妹妹。

沙漏在不断往下落沙子,深入此局的大海的子嗣回忆着曾经的歌谣,她无法看清自己的未来,只能感受到沙漏的不断颠倒,毕竟沙漏会让大海的子嗣们复原,不管是时间还是故事,都会重头再来。现在,她要继续见证他们的未来。她已经无法回头,她也无需回头。

“海下的星星在闪烁,

记忆如风挥散而去,

追逐着夜晚蒙蒙细雨,

细数道别与再会的脚步,

忘却的未来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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