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影子挤进远方?
夕阳带谁参与一场聚会?
这是我的夜晚,你的白天,
书写下一切皆如谁所愿,
默数渐渐平息的呼喊。”
狂风大作,大雨如注。人们脚步沉重却轻飘,踏着绿草如茵,迈向荧光黄色,色彩自身躯剥落,光线自远方耀眼,他们向愚人而去。小男孩站在人群中间,任人们经他而过,他似乎能感受到生命的转化,似乎能触摸到生命的跳动,他用树的成长记录着生命的延续。
“先擒王!”语闭,不知向前一步,匕首刺探向小男孩。齐肩的蓝品红色随风与雨滴飞舞,从背后伸来如同电缆的小尾巴缠住一本小册子,他的手放在小册子上,对前来的攻击漠然无视。
不知往前的瞬间,楠便注意到那道闪电,他想要拉回不知,但似乎为时已晚。“落雷!”雷电与楠的声音一同落下,交织在匕首的顶端,白色闪电瞬间化作绸缎四散,而一只手从黑暗中现形,一把抓住闪电。
紧接着便是更多只手,干枯瘦瘪,宛如利刃的长指甲,无数双手紧握闪电,一步步自下而上掩盖闪光。不知认识这些特征,这是机械人。“怎么会——啧,局面变得麻烦了起来。”匕首脱手,不知在楠步调一致的配合下回到安全距离,可无尽之海不会因此放过目标。
“哪里受伤了?”楠看向不知的眼睛,关切地问。不知想摇头,可楠先她一步,用双手将她的头转向小男孩,轻声道:“不要和我说没事哦,除非你不想告诉我。我看到出来呢,照顾好自己,不知。”“……好。”不知深呼吸,将绸缎缠绕手上这段记忆放入心底,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小男孩身上。
“抓到了,让我看看这是谁?”少女蹦蹦跳跳来到小男孩面前,嘴角上扬,露出不屑地笑容,嘲讽道,“这不是我的阿大哥哥吗?看起来可不太像,哈哈哈。”“盗怨主人。”盗怨主人没有回应他,而是用力推到对方。阿大跌坐在地,他不能反抗,因此只能抬起头,看着小女孩等待命令。“我是大海的子嗣,远高于无尽之海,你只能听我的。”她得瑟地坐在阿大膝盖上,高傲道,“我现在可是你的大人,听话。”阿大点点头,问:“您还有什么指示?”“我只要玩玩你就好了,哼哼,我要来欺负你!”盗怨主人伸出手,想要捏住阿大的脸颊,可有其它的东西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两股水源从树中而来,在她眼前分别将两位纳入水之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孩童般的目光代表了她的野心和好奇心,她指着挣扎的两人,霸道命令道:“没见过的东西,看起来好有趣!我要玩,给我!”
意料之外是,无尽之海没有答应她。“您没有进入他们世界的资格。”阿大慢慢道,“这是大海献给那两位的无限的情感与生命。”“你在拒绝我?”盗怨主人眯眼,转过身想要给无尽之海之拳,但停止于半空,她感受到有人轻轻抱住她。“瑞普斯克?”她轻声呼唤。更加温暖的触觉给予了她永不遗忘的回应,她选择此刻沉溺于她的温柔。“陪我玩,现在。你好久好久没有来看我了,明明以前还会隔一小段时间。现在我已经等太久了。”她转身,却看不见任何身影。“你不喜欢我了?”盗怨主人嘟嘴,根本不满足于暗粉色的对方存在于水的倒影中。
等待中,水汇聚成盗怨主人熟悉的模样。“陪我玩。”盗怨主人站起来,大声道,“不然我就生气了!”只要说出这个理由,瑞普斯克一定会和自己玩。盗怨主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从阿大身上站起。她得到了更想要的事物,不再想把分注意力分散到其它多余的地方。
水源隔绝声音,扭曲视线,甚至阻碍行动,楠无论如何也无法举起手,去拉住不知,让她脱离危险。视线中扭曲的海百合在她周围随水流淌,最后只剩下红色的一抹痕迹。
“不知!”
“声音太响,下次叫人名字请放轻音量,老年人受不得惊吓。”
视线全方位放在眼前,楠没有发现周围早已不是熟悉的着陆点,直到她的彻底消失,才惊觉自己立于镜面般的海面。万里无云,海天一色,虚假到可以轻易看出自己身处幻境,唯有不远处清晰的人影让他有一瞬间晃神。天蓝色的短发,干净利落的低马尾,亮蓝色的瞳孔,鲜红色的右耳单耳饰,还有黑框眼镜,无一不和主家挂在主厅的人物画像一模一样。
他曾无数次听过这位人物的故事,可以说是只要蓝家聚在一起,开源的历史绕不开这位。虽是担心不知安危,楠还是觉得要先和这位疑似老祖宗的人物问好,毫无疑问,这是礼貌。“您好。”对方微微点头,说:“如你所见,蓝信子。让我确认一下你的名字。”
楠露出温顺的笑容,自我介绍道:“单字,楠。我是家族旁系。”
“楠……单字楠。”蓝信子小声念叨,琢磨着小辈的名字,随后又问道,“有没有曾用名?就算是旁系,再怎么说也是蓝家人,而你完全配得上蓝这个姓氏。还有,虚假的笑容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别装了。”
楠忍住任何除了笑容意外的表情,说:“抱歉,我没有曾用名呢。他不屑于用蓝姓,所以我们一家都是单字。”
“蓝茗总认为他扭曲固执的表弟会走向康庄大道,临死前也一样。”蓝信子双手抱胸,淡淡说,“相处了那么久,能不知道樟是什么样的人吗?优柔寡断,是红家争得王位的机会,可惜,樟扭转了这次机会。”楠悄悄靠近,一边不动声色地说:“您知道很多,我对樟和主家的过去不甚了解呢。”蓝信子轻笑,紧盯楠的一举一动,说:“你们的故事我知道的几乎差不多,只不过名字对不上脸。我也可以告诉你很多你想知道的故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蓝信子没有在意楠的回答,反而继续说出他所知道的故事,他知道这些故事一定会进入到小辈的耳朵里,他只需要对方了解就足够。“出身旁系的樟仇视主家的大哥,即使他是旁系最优秀的长子,远远超过大哥蓝茗,可是被选择的人不是他。他不想让自己低人一等,他不想让蓝茗成为王位的争夺者,他想要得到选择成为自己无可挑剔的象征,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最厉害的。这样所有用来应付他的无所谓言论,所有劝他不要再努力的言语,甚至于让他不要再做徒劳的前进的话语,都会被打破。可是直到他动手杀了主家的所有人,他从未意识到自己所想要的不过是不想被抛弃,不想被孤立。也许父母丢弃他的那天被深深刻在了他的内心里,执念很可怕,不是吗?”
“您要我原谅他?”楠尽量露出纯良的笑容,可是紧皱的眉头和憎恶的目光破坏了原有的意味。“可他就是个人渣呢。”
蓝信子挑眉,上推眼镜,回答道:“你说得对,他的确是个万恶不赦之人,无药可救的渣滓。没有从你社会垃圾般的父亲身上看出什么吗?楠,你和他不是一样吗?意识不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对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也没有行动,蓝信子一定看出了他的想法,楠刚想要后退,却被横空出现的大西洋奇棘鱼拦住去路。“不用往回逃,小辈,我正巧需要你靠近。这是深海巨物,大海给我的礼物。”蓝信子生分的站在深海巨物右侧,说,“你可以把这条黑龙鱼看作是我,它会在你撒谎的时候将你拿下。”他微微低头,目光死死锁在楠身上,神色平静道,“我看得出。”
深黑褐色的深海巨物。下颌的长须在空中飘荡,背鳍极长,大于体长的一半。身体无鳞片,亦无鳞形斑纹,腹鳍有六条鳍条。它的尾巴尖端微微缠绕在蓝信子左手臂,可惜再庞大的躯体却也只是看似臣服者,主体在蓝信子的左侧张开大口,好似准备随时将他吞下。它的主人蓝信子不动声色,只是用眼神观察楠,轻声警告道:“别耍小动作,我都看得到。你肯定知道这里是我的幻境,你也肯定在古籍上看到搁浅者写我不喜奢华,更爱平静,它们没写错,所以只有一片平静海面。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很抱歉,现在我们进入正题。”
“我可还没答应呢。”
“这里只有同意的答案,我从来没有请求过你的同意,小辈。”蓝信子回答道,“看你可怜,给你点时间挣脱好了。我倒记时?”
楠无奈一笑,给予回应。“不用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然,我也和那个人渣不一样哦。”
“既然如此,这就是我们第一个问题。你真的爱红绯吗?”
他向前一步,熟练从口袋中掏出炸药,散向半空,火花在手中诞生。热度即将点燃平静,蓝色眼眸平静看向火光中怒视自己的小辈,他微微仰头,威胁与热量在倒影中消失于眨眼的瞬间。
“更喜欢用行为回答问题?”蓝信子皱眉,黑龙鱼立刻冲向楠身前,将他推倒,又用身体围绕他全身,尖锐的牙齿摩挲他的脖子。“给我滚回去。”古井无波的语闭,黑龙鱼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楠也快速起身,向后退三步。“啧。”楠警惕的看向蓝信子,稳住中心,淡淡道,“您没有资格评价我的爱。”
冷笑,蓝信子的双瞳像是看透楠的内心。“你都不愿意叫她的本名,还敢说爱她。明明就是另有所求,干什么要伪装得那么光明正大?说出来的话,她会抛弃吧?你所想要的,你所求的,不过是只为了自己。”
“你不是也一样。”海面泛起阵阵涟漪,或许是黑龙鱼不安分的长须,又或许是被吞噬的花火,楠再次露出笑容,可惜双眼冷峻。
“嗯,是。”蓝信子点头,说,“我想要利用红玫瑰达成我的想法,借刀杀人,让无所不能的女武神结束父亲对于大海的蔑视和无惧,我的爱当初不过是借口。但是,楠,我认识到了自己的真心,我主动接下了我的惩罚,我的死亡不过是对于红玫瑰的愧疚,对于她真心的内疚。”他轻轻碰触黑龙鱼的尾尖,冷漠宣布道,“我和你这种意识不到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聊的。不如就这样死去吧?”黑龙鱼蠢蠢欲动,黑深巨口早已显出雏形。
“才不是!我当然喜欢她,我想要让她爱上我,我想要站在她身侧,我想要一辈子的誓言都告诉同一个人。可能让她爱上我,只有一种可能。”
蓝信子将视野转移,不再去看小辈解释的面孔。“一派胡言,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解释?真是可笑,除了虚假就是意义不明的宣告,这还不如你之前想要给我一拳的想法。趁早放弃吧,你根本没有爱的感觉,只知道掩盖真相。”
“你到底有什么理由这样说?只是因为你所谓的几百年前的恋爱经验?说到底你也不知道如何爱别人,醒悟也只是最后阶段。”楠开始冷笑,一步一步靠近蓝信子,语气上挑道,“用死亡证明自己,不觉得是对于爱你的人的痛苦和惩罚吗?你可没资格教育我。”
“‘只要红绯称王,王会无条件爱自己的臣子。’他们这么教你,也敢来批判我。怎么看都是你更离奇,居然会相信这种理论,看来你的爱已经虚假到需要用这种理论填补。如果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就连最后的机会给你也是多余。就到第一个问题好了。”话语刚落,楠挥拳向蓝信子袭来,蓝信子坦然自若,微微移动瞳孔,让黑龙鱼与小辈缠斗。
“还轮不到你告诉我该如何拥有她的爱!”
黑龙鱼挥动躯体自由与楠搏斗,海面随着争斗开始晃动,或许楠看清蓝信子并无要彻底拿下他的意思,于是肆意向蓝信子与黑龙鱼发起攻击。空间在一次又一次的爆炸中产生裂缝,可惜两位都没有就此作罢的念头,而这条裂缝还不足以影响到另一个空间。
“哇,是这样的故事吗?”红玫瑰双手握住不知的双手,兴奋道,“还有其他的故事吗?还有嘛!我还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