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寓千走到凌宴面前，“那个，我的房间可不可以我自己打扫？就不麻烦阿姨了。”

凌宴垂眼看着唐寓千，轻轻挑了下眉，没说话。

唐寓千以为凌宴是怕屋子太乱，他啊了一声，承诺道：“你放心，房间不会乱的，我会按照我住进来之前的那个标准打扫。”

凌宴闻言颔首，而后便转头离开了。他其实并不是担心房间会不会乱，他只是好奇，阿姨每天回来打扫，他明明可以不用那么累，为什么还要提出自己打扫。

唐寓千看着逐渐没入黑暗的凌宴，心想着，跟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绝对不相容。

……

几近凌晨，唐寓千拟出了完整的合同。他刚点了保存手机就像响了起来。他侧起身，两手并用抽下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接通了电话。

唐寓千用右手将手机贴在耳边，左手合上笔记本电脑，“怎么还没睡？”

那头声音很清澈，乍一听就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才刷完题，马上就要睡了。”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哥，我这个周周五要开高三最后一次家长会，你能来吗？”

闻言，唐寓千也静了静，他脸色的表情微妙变化了下，这间房内弥留的逗趣氛围仿佛就在这一刻消散地无影无踪。

唐寓千嘴唇微启，却怎么也吐不出卡在喉咙的那句话。

对面似乎知道唐寓千不会回应，倒是先开了口，“我不想看到他们，哥，你答应过我的，我高考之后你就会把我接出来住，还……”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还算话吗？”

唐寓千仰起头，将手机拿远了些，长呼出一口气后才重进把手机靠在耳边，“算话。”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会来的，钱不够了记得告诉我。”

“够的。”那头应得很快，“哥，你真的不用给我转钱了，”对方语速加快，“我18了，可以找兼职的，你之前给我的钱我用剩下的都存着呢，还有很多，我大学四年都不用愁了，你真的不用给我打钱了，我……”

唐寓千出声打断他的话，“方漪喆……”手机两端又静了下来，甚至安静到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被悉数收入听筒的呼吸声。

安静良久，唐寓千迟迟没有说出后文，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而后唐寓千干脆结束了这个话题，“早点睡吧，周五那天再说。”他没有精力再去聊这个话题，他也不想在谈这个事情。

“好，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唐寓千设置好闹钟，又将手机重新充好电。

他侧身端起杯子喝了口放在床头已经冷了的水。随即，他拉开床头柜，拆了褐色玻璃瓶的口，将安神液喝了下去才关灯睡觉。

虽然一夜无梦，但唐寓千睡意很浅。他被闹铃闹醒时总觉得自己比一晚没睡还累。唐寓千有点认床，又加上自己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他并不喜欢，准确来说是不适应在陌生的环境中休息，即便是他知道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唐寓千耷拉着眼皮，翻身起床换衣服。他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就只是把被子翻起来，对折了一下而已。

他换了一身天蓝色间白色的条纹衬衣，配了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

洗漱完毕，唐寓千拿上手机就出了房间。

……

“嗯，谭姨麻烦还要做下晚上的饭。”

凌宴正在同一位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对话。

“终于肯回来吃了？”被称为谭姨的女人笑道，“有什么麻烦的，唐律师也要一起回来吧？”她五官温柔，笑起来时眼角有皱纹，这每一条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嗯。”凌宴回应。

“好，那我就多蒸些饭，你们回来就能吃。”

“凌y……”唐寓千看到谭姨后，他嘴里的那个宴字的发音山路十八弯，最后还是换了称呼，“总。”

待唐寓千走过去，凌宴同他介绍，“这是谭姨。”

唐寓千看向眼前那个扎着低马尾的女人，笑得眉眼弯起，很是乖巧，“谭姨好。”

凌宴看得一整愣，这是他第一次见唐寓千笑。凌宴甚至觉得唐寓千一笑起来，他的五官都变得温婉可人，没了平常的那股淡然劲。藏匿的星辰从眼里显现，月眉弯弯，像极了两轮弯月。唐寓千整个人都像是变得有灵气起来，就好似真的是从雪山来的一只银狐。

“诶好好好。”谭姨笑道，“唐律师你太客气了。”她第一眼就喜欢唐寓千，这么多年了人生经验，她看人不会走眼。

昨晚凌宴就给谭姨发过消息，所以今早的早饭自然也有唐寓千的这一份。但唐寓千起的迟了，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能好好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于是谭姨就拿饭盒给他打了包，让他在路上吃。

谭姨原本想开口问唐寓千有没有什么忌口，可谁知，凌宴先开了口。凌宴告诉谭姨一会儿等他问了唐寓千再给她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