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宴踏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唐寓千直面的感受到了凌宴的气场。这个人的气场并不是刻意散发出来的，这倒更像是自身附带的。

这个感觉就像是在一群草食动物间突然来了一头猛虎。即便是这虎没有动作，这群草食动物的心也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唐寓千咂舌，凌宴还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点，或许，他天生就该是一个精英界的统领者，是一个有能力，有资本去掌控一切的人。

凌宴把U盘递给任玥，进去后直接落座。

凌宴迟迟没从余光里看到唐寓千的身影，他翻笔记本的手一顿，侧脸仰头看着唐寓千。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晚的时间让他们从排斥的同极变成了能够相互吸引的异极。唐寓千总是能在凌宴看他的第一时刻望向他。

凌宴没说话，而是垂眸看了眼身旁的椅子，紧接着又重新看回唐寓千，示意他坐下。

某个时刻，唐寓千的确被凌宴凌人的目光震慑住了。他清楚，现在的凌宴和私下的凌宴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任玥把电子屏幕打开，将U盘插在电脑上，唐寓千昨晚连夜写的那份合同出现在大屏幕上。

唐寓千拿着笔记本坐在凌宴旁边的椅子上。

谁知，待唐寓千坐稳后凌宴突然伸手，拉住唐寓千的椅子扶手，直接将椅子带人拉到自己身边。

两把椅子的扶手已经并在了一起。

因为惯性，唐寓千整个人还朝凌宴那边偏了下。

唐寓千看了凌宴一眼，见凌宴一脸平静地翻着笔记本，抿了下嘴，收回眼，也开始翻自己的笔记本。

这时凌宴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沉寂。但这句话是对唐寓千说的。

“坐近点，好记笔记。”

唐寓千不明所以，哪儿记笔记不是一样的？他又不聋。

凌宴抬眸望向众人，看第一眼凌宴就知道他们的表情是在吃瓜。但这是员工个人权利，他管不着。“我身边这位，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精英律师，唐寓千唐律师，我知道他给你们自我介绍过，但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凌宴微微仰头看着正前方的大屏幕，“这份合同，是唐律师昨晚连夜赶出来的，他的业务能力就在这儿摆着。所以之后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咨询他，”而后凌宴瞥了孟亭一眼，“我不希望看到下次交到我手里的合同是一张废纸。”

唐寓千切身感受到了会议室里的低气压。

后来，唐寓千才知道凌宴为什么要把他拉这么近。

凌宴左手食指点在唐寓千本子上记的那个名字上，重复点了两下，示意他写错了。

唐寓千坐直身子，拿笔赶忙划掉这个名字。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甲方公司的名字，第二次是集团策划书的部分内容要领，第三次就是这个。

唐寓千在改的时候，听到了一旁凌宴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他不自觉咬紧下嘴唇内侧，紧握了下左手又缓缓松开，此时他手心里全是汗水。

唐寓千知道自己犯了最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凌宴侧眸看了眼唐寓千，见唐寓千皱紧眉头的样子很想出声提醒他其实不用这么紧张，但凌宴没开口，而是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交代工作上的事情。

会议结束，唐寓千总共犯了七次错误。

他握紧笔杆的手指因挤压开始泛白。

会议室里的人大气不敢喘，他们看向唐寓千的表情充满了焦急。他们见识过凌宴批评人的样子，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唐寓千这次绝对会被凌宴批的很厉害。

凌宴看向大众说了让他们如释重负的话。“散会，”紧接着他看向唐寓千，语气里的压迫感丝毫不减，“你留下。”

大家听不出来凌宴话里的情绪，不清楚凌宴到底有没有生气，但见凌宴这个冷脸的表情就知道，唐寓千完了。

众人离开会议室，凌宴关上笔记本，头也没抬，“你也出去。”

任玥知道凌宴说的是她，便赶忙拿上东西出了会议室，出去时，她还转身帮凌宴关上了门。

凌宴起身，转了半圈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就这么垂眼看着埋着头的唐寓千。

凌宴腿长，即便是坐在桌上，他的脚也依然实踩着地。

凌宴环抱双臂，先开口打破僵局，“紧张？”

唐寓千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凌宴没差多少岁，可凌宴身上的气势，足足可以如同一团浓雾一般，将他死死包围住。

唐寓千舔了下嘴唇，抬眼望着用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对不起，这个低级错误我下次不会再犯了，”他声音越来越小，“我没想到会这样。”

“唐寓千。”凌宴冷声，“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唐寓千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紧张。”

“真的？”

凌宴的背替唐寓千挡住了亮光，以至于唐寓千能不用眯眼就能同他对视着。

“嗯。”他是真的不紧张，律界面对的事情强度比这个大多了，他只是在对自己懊恼。

唐寓千低下头，不再看着凌宴。他心里的那股道不明的挫败感和不甘愈发强烈，或许就是因为他在律师中的地位很高了，所以这次跌了一跤，将他摔的几近粉身碎骨。

凌宴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唐寓千给了他家里那只猫的感觉，以至于他现在有些心软。

“你不是很聪明吗唐寓千？”凌宴声音软下来。“如果你什么都知道，我还会把你拉到我身边看着你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