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寓千没再听下去，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但还没放下手机，这个号码就再次打了过来。

他点了挂断就把该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唐寓千将手机放在桌上，转头看向凌宴，“你继续说。”

凌宴看了眼唐寓千的手机，唐寓千会意，便开口解释，“骚扰电话而已。”

凌宴挑起半边眉，唐寓千给出的答案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唐寓千的面部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到如果他没有听到手机那头的话就会无条件相信唐寓千的解释的程度。

不过凌宴也是无意间听到的，既然唐寓千不想说，那他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

而后，凌宴还没说完两句，唐寓千的电话再次响起。

凌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注意唐寓千的表情。起初唐寓千脸上的烦闷很明显，可后来他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来点备注，松了一口气。

恰巧是这个动作，凌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唐寓千身上有很多谜团，而这些谜团是被枷锁牢牢锁住，散不掉的。

“喂。”唐寓千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唐律，这么晚还打扰您，您要休息了吗？”这阵女声很有稚气，听起来也很乖巧。

“不，有什么事吗？”唐寓千的语气谈不上严肃，但也谈不上散漫。

“是这样的，白律今晚和委托人有约，我这儿还有一份法律分析没给他确认，因为明天就得上交了，我怕有一些漏洞，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帮我看一下啊？”

唐寓千一口应了下来。之前白屿澈就同他说过他带了个实习生，乖巧是乖巧，但是学术不扎实，就让他很头疼。就想唐寓千在空闲的时候帮忙教教。

唐寓千捂着听筒，将手机远离耳边，“凌宴，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登邮箱。”

凌宴点头。

得到许可，唐寓千让女生把分析发到他邮箱，他一会儿看了给她回电话。

……

凌宴要说的大致都说差不多了，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侧脸盯着唐寓千看，唐寓千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沙发上看邮箱里的法律分析报告，似乎察觉不到凌宴的目光一样。

凌宴发觉唐寓千在工作上和生活上的性格的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截然不同。让凌宴佩服的是唐寓千对待自己的职业的精神，身在职场中的人总是如一块需打磨的石头，可经常打磨的方法不对以至于越磨越平，而唐寓千，则如一把刃，他打磨之中越来越亮眼，也越来越锋利。

相处的这几天，他从来没有从唐寓千嘴里听到过一个累字。

唐寓千在工作的时候，他那身衣服带给凌宴的感觉也都变了。

紧接着，凌宴就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吸气声。只见唐寓千眉心微蹙，嘴唇微抿，凌宴不用看这份分析报告他都知道这份报告在唐寓千眼里是个应该丢进回收箱的垃圾稿。

唐寓千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对面几乎秒接。

“喂唐律。”

“嗯，”唐寓千年龄不大，但给人的成熟度却不亚于那些年过三十的，事业有成的精英家。凌宴甚至觉得唐寓千一旦工作起来，他身上总给人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他跟别人谈判起来可以说是气场全开。或许唐寓千就是做律师的天然好料。“能写到安抚和激励的话很不错，我们先不谈上面的法律内容，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嗯，好的。”虽然只有一声回应，但唐寓千明显能感觉到对面在紧张。

不过他不会因为对面紧张，就放弃自己的谈话方式来将就对方。

“社会价值和自我价值是什么？”

“……”对面与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似乎是没有料到唐寓千会问这个问题。

唐寓千并没有等待，“你写的‘要对未来抱有希望，在生活中创造自我价值。’这句话，你觉得合理吗？”

久久得不到回应，唐寓千带着疑问语气地嗯了一声。

“唐、唐律，”女生吓得有些结巴，“我想的是对社会作出贡献，然后我就写的这个……”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是没有底气。

“所以你觉得自我价值的意思是要对社会作出贡献是吗？”唐寓千不想听回答，直接抛出下一个问题，“那社会价值不就没有定义了？”

……

电话挂断后，唐寓千退出了电脑邮箱登陆。

“这么严格？”凌宴问道。

“严格？”唐寓千合上电脑抬眸，“这是要交出去的东西，即使委托人不懂这些特定词汇的含义，我们也必须正规表达。词汇不仅体现了律师在职业上的严谨，更是体现了一名律师的职业水平。”

唐寓千叹了口气，“你要是见了我老师，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严格。”

内容表达完全正确，思路条理完全清晰，只是因为符号问题，字体大小，正文格式的问题，他的报告就改过无数遍。

甚至是语言是否精炼的问题，他就被批斗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