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初觉得自己的怀里被充盈得很满。
又或许是不止怀里。
“姐姐,”秦碧螺的声音响在耳边,说话时吐出来的温热气息也跟着洒在耳朵和颈后侧,温成初不自在地往旁边侧了侧脑袋,想远离,就听秦碧螺继续说:“谢谢你。”
温成初默了默,“……不用。”
邹萍的家人没来,秦碧螺要留下陪护,她没有请求温成初留在医院陪她,而秦碧螺不提,温成初自然不会主动说,毕竟以她们现在的关系,实在没有到这个地步。
温成初回去后,走廊里安静得秦碧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在外面的椅子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邹萍躺在病床上,昏暗中,秦碧螺无法清晰地看到此刻邹萍的模样。但她还记得邹萍被推出抢救室时,紧闭的双眼,煞白的脸和唇。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邹萍。
良久,她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救我?”
自然没有回应。
秦碧螺又低声呢喃,“你明明,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秦碧螺早在学校里转回头,跑向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
她了解秦业的为人,他不会真的放过她,如果她不出现,秦业不会善罢甘休,秦业没有法律意识,更没有道德底线。
在跑向校门口时,秦碧螺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何才能彻底地摆脱秦业?
——以身入局。
但邹萍,是意外。
她一直有在学校接辅导功课的兼职,林川是里面最有钱的那个,因此她才会花费心思和林川培养关系,没想到却招惹上了葛静停那个麻烦。
钱挣够了的那一天,她就去买了摄像头和录音笔,摄像头是在她被温成初送回家的那天安的,她当时想着的是为了以防万一。
结果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她本来打算在被卖掉的前一晚,也就是今晚,刻意引导秦业说出那些可以作为证据的话,激怒秦业,然后她再找机会往外逃,从窗户,或者是在被带走的路上,反正想尽一切办法。
虽然没有把握。
她在赌。
除了赌,她也别无他法。
可她没有想到,时间提前了,更没有想到,邹萍会在她即将被拉着出去的时候,拎着把刀从厨房出来。
像她做过无数次的梦里,幻想出来的妈妈一样。
护在了她的面前。
这场赌的胜利,是一个她没有想过的人带来的。
“那天,你也是故意让我跑走的吧。”
秦碧螺伸出手,想要触碰邹萍敞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拉过来,盖住了邹萍的手,随后转身躺上陪护床,被子很薄,秦碧螺习惯性地一点点蜷起身子,然后双手抱住自己。
莫名的,秦碧螺想起了温成初抱住自己的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消下去后,巨大的空虚感紧接着向她袭来。
倏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不对。
*
第二天,温成初醒得很早,坐在床上思考了片刻,才爬起来,慢慢吞吞地换好衣服,穿上鞋子,开着车往医院的方向去。
顺带在路上买了份早餐。
会太打扰吗?
温成初难得踟蹰,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抬起手敲门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内打开。
和秦碧螺四目对视。
温成初:“……”
秦碧螺愣了愣,而后对着温成初笑了笑,“姐姐,早上好。”
温成初轻咳一声:“……早上好。”
随即举起手中的早餐,晃了晃,“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