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白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处于状况外的戴伦,不欲继续这个话题,眨了眨眼,唇边现出两对浅浅的梨涡,不由分说地拿着塔罗牌怼过去: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说到战事,克莱斯特立刻正色起来:“我想想,可以问矮人族军队这几日的行军计划吗?”
……好作弊的问法!
“不过我军事方面了解的不多,可能只能说个大概。”
马车上设施不全,打好预防针后,姜宛白便直接蹲下身子,在座位上洗牌切牌,让他抽。
“这几天矮人族也在筹备资源,集结军队,应该几日内就会宣战。届时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从牌面上来看,打的挺艰难的。
“若是攻破边境守卫,他们会走比较隐蔽的行动路线,比如地下或者山地。到时候会很难退敌,所以一定要守好边境。”
“好。”
尽量详细地解读了敌军情况和兵力部署后,姜宛白就看见克莱斯特一会在通讯手环上戳来戳去地打字,一会掀开帘子四处张望,坐立难安。
她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要找军师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克莱斯特的眸子瞬间亮了亮,像个被猜中心思的狗狗,认真征询她的意见:“我可以去吗?”
“你才是负责决策的统领,问我干什么?”姜宛白憋着笑,以问代答,忍不住想逗逗他。
克莱斯特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心情有好一点吗?”
“你们打赢了我便心情好。”姜宛白在自己好几年的牛马经验里挑了个最巧妙的回答。
克莱斯特放心了些,千叮咛万嘱咐地带着戴伦下车了。
马车里一下子空了,姜宛白闲来无事,便又占了个卜。
这次出征她有命回吗?有的,活蹦乱跳。
她立刻把心放回肚子里,从包里拿了零食出来,开开心心地嗑瓜子。
又过了约摸大半天,军队在路边搭了一处简易营地,做短暂的修整。
营帐中,姜宛白支着胳膊坐在桌边,翻阅从赛薇亚拉那里顺来的《西幻历史上下五百年》。
书中的内容实在枯燥,她只翻了几页,眼睛就已经半阖。微卷的额发垂在眼前,遮得视线越发朦胧。
她很有一个战争白痴的自觉性,身边全都是大忙人,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自己找事情消遣。
克莱斯特就是在这时进来的。
“困了吗?行军辛苦,难得修整,等会去吃了饭再睡吧。”
姜宛白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正对上克莱斯特温润的眼睛,登时清醒不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七刻多。晚饭会烤点野味,还有一些面包和果子。你有忌口吗?”
“没有。”姜宛白立刻摇头。
就算有也是不能说的,本来就没什么吃食,还挑三拣四,显得矫情。
“她的这份少放辣椒,不要香菜。”
没多久,克莱斯特还是完全摸清了姜宛白的喜好。
——会偷偷把香菜挑掉,一边大口吃辣一边猛擦鼻涕,简称又菜又爱吃。
“哎,不用这么麻烦……”姜宛白还在坚持自己的原则,觉得不用给她特例。
还没说话,她就看见一个士兵过来加菜,话密得堪比rapper:“生姜不要切太碎,不要胡萝卜,不要香菇,多放一点点糖,盐两勺……”
“能吃就吃,不吃就滚。”这人显然是惯犯,掌勺的士兵瞪了他一眼,“给你三秒钟时间提要求。”
“……不要胡萝卜和香菇。”
士兵在本子上记好,又转头十分亲切地看向姜宛白:“小姑娘,你的忌口再说一遍呗,我没记下来。”
姜宛白瞬间规规矩矩地答:“微辣,不要香菜。”
“好的,这是你的号码牌。殿下,这是您的。”
姜宛白拿了牌子,立刻拽着克莱斯特回到草地坐下:“有点吓人……我们下次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了吧。”
“他那是矫情,你只是正常忌口,有什么事。”克莱斯特无所谓地耸耸肩,“再说了,他敢凶你吗?”
姜宛白忽然理解了抱大腿的爽感。
出征到现在,她一分钱没花,饭钱直接记在王子殿下的账上。因为经常跟在克莱斯特身边,也几乎没有人给她脸色看。
吃饭时,克莱斯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姜宛白讲目前的计划和边境情况。
第一次离战事战况这么近,姜宛白听的满脸认真,听不懂时还可以现场问,颇有些学渣请教学霸的感觉。
“为什么要少用步兵?”
“矮人族善用重骑兵,对战步兵有优势。我族擅长弓箭,刚好可以远距离破敌。”
姜宛白觉得不解:“既然他们在远距离作战中处于劣势,开战岂不是很亏?”
“矮人族很擅长使用重型武器,又精通兵器制造,耐力很好,可以打持久战。”
“这样啊……”
聊了一会,克莱斯特忽然想到什么:“你可以占卜我们这次战争能不能胜利吗?”
姜宛白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行,尽量不要占重要事情的结果。一是塔罗牌以指引为主,不适合问答案;二是如果问出不好的答案,影响了心态,反而更容易有不好的结果。”
语毕,克莱斯特一副受教了的样子,点点头。
空气安静了一会,姜宛白陡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一个贵族王子、军队统帅说话,背后瞬间冒出涔涔冷汗。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中,她几乎忘记了克莱斯特的身份,自以为是地把他当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忽略阶级,妄想和上司平等对话,是从业大忌。
姜宛白的脸色白了几分,立刻补充:“当然,如果您想知道也是可以占的,但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