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斯特搬家的速度很快，几乎是第二天就提着大包小包入住了。姜宛白也没真的让他自己搬，自己忙着上班，便派了蝶过去帮忙。
家里忽然多了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以前姜宛白都是和希尔达一起吃饭，偶尔接受一下克莱斯特共进晚餐的邀约。现在，连洗漱的时候都能偶遇另一个人。
姜宛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睛和人打招呼。
“早啊，你也来刷牙……”
克莱斯特也困得头一点一点地前倾，勉强支着眼皮点头：“早。”
短暂黏糊了一段时间后，克莱斯特就忙起了改革。
之前提出的社会经济不平等的问题，现在终于有能力着手解决。改用累进式税收政策、提供住房补贴、扶持低收入人群……逐步缩小贫富差距。
姜宛白也主动将自己的工资划出一部分，用以支持改革。
改革触动了不少贵族豪绅的利益，各地的案子也渐渐多了。两人忙得没心思浓情蜜意，回家就是各自盖被子睡觉。
某日，克莱斯特和反对派贵族唇枪舌战、据理力争，忙碌到深夜才回宫。
他在晚宴上被灌了些酒，累得几乎要在路上睡着，迷迷糊糊地拧开房门准备往床上倒，眨了眨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唔……回来了？今天这么晚啊。”
床上浅眠的人被吵醒，姜宛白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闻到一股浅淡的酒味。
“抱歉，我走错房间了。你继续睡吧，别着凉了。”克莱斯特稍稍清醒了几分，替她拢好被子，准备离开。
“喝酒了？”姜宛白睡意朦胧地伸手拉他，拿了件披风披上，示意自己没事。
“嗯，应付贵族的时候喝了点。熏到你了吗？我去漱口。”
“还好。醒酒汤喝了没？我床边还有点白水。”
“喝了。”
姜宛白点点头，招呼他坐下，凑近了摸摸他的头发：“要不别走了，留下来聊聊天，嗯？”
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息，克莱斯特半边身子都麻了，乖乖点头，又被姜宛白按着喂了几口水。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帘布半遮的窗户后面透出一点月光，像是细碎的银子。两个人钻进被子，肩膀挨着肩膀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你困不困？”姜宛白半阖着眼，轻轻扯了一绺枕边的人长发圈在手里，一下一下地绕着玩。
这几天，他们一个赛一个的忙，克莱斯特舍不得这样难得的闲暇，撑着眼皮摇头：“不困。”
绕着绕着，姜宛白一不小心把他的头发缠打结了，扁了扁嘴，若无其事地把头发又放回去。
克莱斯特抿唇笑了一下，权当没看见，轻声问她：“我最近想加强一下社会福利，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呀。”姜宛白点点头，想到历史上经济危机的事，又补充道，“但是注意适度，否则可能会起反效果。”
“好。”
姜宛白的良心挣扎了一下，又悄悄把打结的头发拿回去，努力解开：
“你提出的措施都很好，但会不会太激进了？一下子夺走太多贵族的权利和钱财，恐怕很多人都会不满。”
顿了顿，她又怕没说清楚自己的立场，补充道：“我主要是……怕你出事。”
“嗯，我之后会注意的。”
克莱斯特伸手刮了刮她蹙起的眉头，把头发扯了回去，轻声安抚：
“我提前立了法规来保障改革的实施。如果真的到了非常时刻，也还有后备方案。”
“会不会有人悄悄给你下毒？你吃饭的时候注意一点。”姜宛白还是不放心，“……要不还是我给你做吧？”
“不用，你光是工作就已经很辛苦了。戴伦又不是吃白饭的。”
克莱斯特搂着人哄了一会，发现旁边的人还是一言不发地沉默着，便凑近吻了吻她的额角，“别担心，我们可是站在人民那边的。”
姜宛白撇了撇嘴，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一组占星骰子，随手掷完，扫了眼，安心地重新缩回被子里。
“这是什么？”克莱斯特凑过去。
“普通骰子，解压扔着玩的。”姜宛白笑着逗他。
“啧，少框我。结果怎么样？”
姜宛白仰头用手轻挑他的下巴，露出一个劫财又劫色的流氓笑容：“挺好的。否则我今晚就把你锁在床上，篡位精灵王。”
“胃口还挺大。”克莱斯特闷声笑了，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原本的工作怎么办？我这占卜技术，若是替你上班，恐怕砸了招牌还倒贴。”
“好说，欠我的工资自觉打到我账上，就不跟你计较。”姜宛白往他怀里拱了拱，脸颊感受到温热的体温，笑了下。
克莱斯特乐得嘴角都下不去了：
“兜兜转转还是要钱。我的钱不都是你的？如果还不够花，恐怕就只有贪/污这一条路了。”
“去去去。”姜宛白没好气地给他一拳，“满嘴跑火车，不许乱说话。”
屋内暖融融的，两个人天南地北地扯着闲篇，从改革意见聊到过往旧事，声音越来越低。
“对了，我之前喝醉酒，睡错床的那次……你是不是暗爽呢？”
室内无光，姜宛白其实看不清他的脸庞，但她能感觉到某人的动作僵了一下，八成又红了脸，不禁笑了一声，作势要凑近些看他。
克莱斯特顺势眼角带笑地拥住她吻了吻，从额头一路吻到锁骨，忽然不动了。
姜宛白勾着他的脖子看了看，才发现他居然亲到一半累得睡着了，无奈地笑着替他解开外袍，拢好被子，自己也偏头睡去。
月上中天，窗外风声簌簌，苏格兰松树影投落窗台，松针摇曳，洒落一地祥和。
－
那天之后，他们便顺理成章地睡到了一张床上。
周末上午，克莱斯特假装不经意地路过房间，发现姜宛白居然已经醒了。
——她从来不在周末上午起床。并且睡的格外沉，根本吵不醒。
克莱斯特猜测，她以前的世界大约是有什么法令，能让人养成这样钢铁般的睡眠。
这实在很难得，于是他顺手拿了两个手炉和一副塔罗牌进去，在床边坐下：“我今天抽了张牌，你猜猜抽到了什么？”
某人又在超刻意搭讪，姜宛白很给面子地笑着问：“抽到了什么？”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半周年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