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时拉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别再问了。
“毕戎,毕戎!”老太太愤怒的声音突然传来,他们听见后立刻跑入室内。
帕蒂雪芙此时已经苏醒过来,她的脸色惨白如蜡,眼睛充血,双唇激动得颤抖不已,几乎无法吐出字来。
毕戎握着手里的剑,三跨两步走到帕蒂雪芙跟前,跪在她床边。
“你去,去——把能派上的人都派上,找到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凡是涉嫌的,违抗的,死活不论!”
毕戎领了命令,立刻起身出发。
瑛时记起毕戎甚至未用晚餐,她叫人迅速打包了一些食物,让长昕交给毕戎。长昕追到外面,他知道默礼的死对毕戎的打击不亚于老太太。对毕戎而言,默礼就是他的至亲之人。
毕戎的脸上布满了悲伤与仇恨,他眼神发直,始终不愿与长昕对视。这么多年来,长昕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毕戎接过了长昕拿给他的食物。
“保护好老夫人。”毕戎的声音冷若冰霜,“真正的敌人往往来自内部。而我不姓帕蒂,只能对付在外的敌人。”
长昕点头答应,内心却充满恐惧。他无法像毕戎或舅舅那样无所畏惧,在险象前镇定自若。他只有一颗与人为善的心,除此之外,一无是处。他憎恨这样的自己。
毕戎带着两名手下在夜色中匆忙离开。
“你怎么来了?”素怡吃惊地问道。
刚才在黑暗中,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腰。她吓了一跳,正要惊叫出声,那人迅速包住了她的嘴。素怡认出身后人的气息,这才镇定下来,气恼地拍掉那只长满硬茧的糙手。
这个混蛋,来找她从来都不提前告知一声,总是这样倏地出现,每回都让她如此心惊肉跳。
男人孔武有力的手臂,硬如钢铁的胸脯,困得她娇喘不已。庄园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动静,有人在说话,好似要从那边过来,吓得素怡连忙挣扎了一下。
外面的人并没打算到这间脏兮兮的柴房里来。那人走进旁边的马厩,牵了一匹马就走了。素怡这才放下心来。她刚才想起自己将一串宅邸的钥匙落在了这里,才摸黑过来取,没想到就碰上了他。护岩总有本事在这样一个到处是人的地方悄悄找上她。不过,她可欣赏不来这样的本事。每每如此,总有一天要把她吓出病来。
护岩放开她,不高兴地问:“你不希望看到我?”
“我害怕岛上的人看见你。这座岛统共就那么三四十号人,谁不认识谁?你还偏偏要进庄园里来……”
“怎么?”
“克崂文的疑心病和占有欲可是我见过最要命的那种。如果让他发现我跟你这个偷来岛上的陌生人见面,我可没本事编出像样的谎话来。到时候,他下手可不留情呢!”
素怡特意提到克崂文,想勾起面前人的妒忌。
“哈哈哈,委屈你了,这些日子里没少挨他的打骂吧?”
“哼,我可没他妻子挨得多。”
“我拜托你做的事,你还迟迟没给我答复呢。”
“哪件事?你拜托我做了那么多事,到底是哪一件啊?”素怡伸出双手魅惑地在男人身上慢慢游走,摸着男人硬起来的地方。
护岩抓住她乱动的手,不耐烦地问:“关于老太婆的女儿,他告诉了你多少?”
素怡看不清他的脸色,却也感受到了冷落,委屈地说:“我试探地问了几回……对这个话题他不爱多说,总是用‘这种跟你不相干的事有什么好知道的’来敷衍我。不过,后来他嘟囔了一句。”
“嘟囔了什么?”
“他说,只要裴珺和她的崽子别威胁到他的地位就行。”
“她的崽子?蒲俊?”
“不知道。我实在不敢追着问!我害怕他会突然不高兴,暴躁起来骂人。”
护岩放开她,沉默不作声。素怡知道自己所做的没能让他满意,讨好道:“不着急嘛,以后有的是时间。等他从永夏回来后,我会慢慢磨他的。反正他也不跟瑛时同房。再说,等他有了儿子,就什么话都会告诉我了。”
“哪有以后?没时间了!趁他出发之前,在这两个晚上务必问出帕蒂裴珺的事!”护岩两手抓住她的屁股,将她压向自己,“我这两天会等在这里。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你刚才说什么儿子?”
素怡推掉他放在自己身后的手,不高兴地说:“别抱得这么紧,小心我的孩子!”
“什么孩子?”
“我怀孕了。不是韦恩那个窝囊废的。”她得意地回答,“帕蒂家的种。谁让你这些年对我忽冷忽热,爱答不理的。让我来这样一个鬼地方受罪。你现在想跟我长相厮守,恐怕还没有那个机会呢。而且……”
素怡抬起头,在黑暗中想象着他的满头白发和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继续刺激他:“他们出发的时间提前了。帕蒂家的一个老头突然死了,就是那个半年前来岛上找过克崂文的老头,好像是在哪里暴毙了。他们明早就要动身离开。克崂文护送老太婆先走,瑛时她们后走。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晚上了,你觉得克崂文有那闲情告诉我关于谁谁谁的前尘旧事吗?”
面前的男人听了,许久都不说话。
“你真的怀了帕蒂克崂文的孩子?你确定吗?”
没想到他更在意这件事,素怡权当面前的男人在吃醋。不过,他声音里携带的怒气让她开始有点后悔将怀孕的事这样突兀地告诉他。
“这还有假?而且克崂文已经知道了。想想看,如果是个男孩——”
“那太不幸了。”
“你说什么?”
“我说,那太不幸了。我早该想到你喜欢过分表现自己!”护岩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给她叫喊的机会,“贱货,没人叫你做的事,不要做!”
素怡挣扎着踢打面前的人,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将她按倒在地,骑在她身上,死死扼住她的咽喉。他用尽全力,无声地等待,直到女人的眼睛在黑夜中空洞地瞪着,再无反抗迹象。
护岩站起身,向周围摸索一圈,寻找最佳的藏尸处。柴房里各种杂物凌乱地堆放着,他发现柴堆后面被几条凳子压着的背篓竹筐。他开始拖动尸体。
忽然,有人轻轻推开了柴房的门。
“素怡?”门外的人迟疑地问了一声。
护岩停下动作,轻轻将尸体放下,等候那人进来。